第二天我按照导航路线在校门口上了公交车,坐了将近十站,在距离蠡湖最近的站台下了车,这里是一个公园,公园围绕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蠡湖。公园外的路口处停了好几辆推着三轮车的小贩,他们主要售卖一些饮料,小吃。那些吃的全被他们用红色的胶制贴纸贴在玻璃橱窗上。这些小贩大多是一些中年妇女,少数则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我印象里,不管去到哪里,只要是类似像公园,广场这些稍偏僻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走了一段路程,我找到入口拐进了公园,我也拿不准这是公园的胸部还是腹部,不过这些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来到目的地。我朝着靠近蠡湖湖边的位置摸索,我想看看这座湖是不是如图片所描述的那般一望无际,准确地说我想感受一下那种辽阔,它会帮助我打开那禁闭的心。我离开主干道,用手推开挡路的枝丫走在泥巴小道上,蠡湖一点点映入我的眼帘,它比我想象得还要辽阔。垂柳拂岸,水黾在湖面上滑动,波浪一圈一圈飘散开来,不远处有垂钓者抛竿的抛竿,收线的收线。他们穿着黑色胶底凉鞋,宽大的短裤配着灰色背心,整个臂膀晒得跟煤炭一般。其中一个垂钓者戴着一副墨镜,他上了鱼饵之后,朝着自己所想的位置抛竿而去······他静静地站立,确定漂浮物之后,全然不管了。接着,他察觉到有人靠近,环顾四周注意到了我,即使他戴着一副墨镜我也能猜出他的确瞥了我一眼,像是在驱逐我。我猜他估计在想:钓鱼有啥好凑热闹的!不要发出声音吓跑了我的鱼。我心想:我保证不出声,就只看看。太阳窜出云层之后我继续沿着湖边行走在树荫下。最终在一座石桥的桥头处找到了乘凉落脚的地方,这儿是一个小亭子,从湖面吹来的风刚好经过这里。我观望着出现在视野里的一切新鲜事物,我对这个遥远而繁华的城市即好奇又憧憬。我从学校出发到这里时是下午四点半了,而现在已经过去快来两小时了。我离开亭子沿着主干道上了石桥,最后径直地走出了公园。随后我坐上了一辆可以通往市中心的公交车,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它自然也不会知道。它只是领着我在一栋又一栋高楼之间穿行。楼宇高得不可思议,它们越过了浓雾缭绕的云层,那些开着灯的房间,就像天上的星星,不是一排排的,而是竖状。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这里聚集,街道布满了霓虹灯、各种声音都在沸腾,络绎不绝的车辆正是这个城市的写照。晚上八点,我来到一个古镇景点。古镇倒是很像古镇,但是古镇里的房子却成了贩卖东西的门店。除此之外就是老人陪着老人,大人抱着小孩,情侣牵着手······就好像只有我是一个人。我尽量靠着路的边缘走,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我的脚步不听使唤,始终慢不下来,就好像我正要去赴一场两个人的约会,或者有朋友在不远处等我。一个同样孤独的女孩出现在我的视野。我是在穿越一条漆黑的小径时发现她的,她蹲在一个僻静的河岸边央央哭泣。当我发现她时,她已经结束了和电话那头的通话,我能隐约从她那最后几个词语中猜出她的悲伤是因为情感的问题。女生看着不大,和我的年龄相差无几,似乎也是某个学校的学生。我想走近,但不敢靠近,我听见她不止地抽泣,是那种嚎啕大哭之后才会有的余音。她那么地伤心欲绝,她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我完全体会不到她的悲痛。我像在蠡湖上遇见的水黾一样游荡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那些街头流浪的猫狗相依为命,它们形影不离,时而在花坛里乱窜,时而摇着尾巴走近路人,又卷着尾巴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离去。我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在这样陌生的城市除了学校之外没有属于我的任何去处。我也总是这样,在热闹的地方待久了之后会无比怀恋安静的环境。我出了古镇,在路旁的过道上瞧见了那些一模一样推着三轮车的小贩。他们的玻璃橱窗上写着大致一样的红色菜品,窗内还打了一束光,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自己在蠡湖门口遇到的那些小贩。假期的最后一天,早上十点不到张阳就赶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冲进宿舍那会,我还处于半睡不醒的状态。我听见哗啦啦的冲水声和一段吹风机发出的轰轰声,之后他还换了一身衣服,我听到镜子被挪动与水泥地面发出咚咚的碰撞声······等我从床上彻底醒来时,他已不见了踪影。上晚自习时,我打开《世界上的每一朵玫瑰花都有刺》。当我一想到陈芙重新回到了学校,现在正和我坐在同一间教室时,我就像一个被勾了魂魄的人失去了自己的思考。书页上那排得稀疏的每一个字只是无关痛痒地从我眼前闪过,“为爱而结婚的人将生活在······”这句标题我来回不停地默念了十遍不止,我仍旧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根本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