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江暮晓都不太能确定了,林照宜到底是知道乔焉和陆柠的事情呢,还是不知道呢?
不过很快江暮晓就有了答案,他发觉林照宜和乔焉只是有名无实的一段婚姻,林照宜甚至毫不避讳地搬出乔家,要住回自己的学生宿舍里去。
在路上捡到林照宜时,江暮晓一度以为林照宜也只是乔焉用来掩人耳目的那个人,和自己一样是陆柠和乔焉py中的一环,工具人而已。
但是直到林照宜在江暮晓的车上哭了,江暮晓才发觉并非如此。
江暮晓甘当工具人,是因为他能从另一个方面捞得盆满钵满,这件事于他而言绝不是一件亏本买卖。何况一早他就和陆柠坦白相见,陆柠和他之间,互相什么都知道,并不存在欺瞒。
而林照宜……
他似乎是付出了真心,但收获到的确实彻头彻尾的残忍欺骗。
这让江暮晓再一次产生一种自己似乎也是加害者的愧疚。
愧疚。
这种情绪已经许多年没有在江暮晓的心中浮现了。做一家之主的人背负着太多压力,容不得他去酝酿愧疚这种情绪。
而林照宜却轻而易举地勾起了江暮晓的愧疚。林照宜哭得几乎没有声音,眼泪只是默默地往下流,江暮晓不知所措,抽出纸巾递给林照宜,薄薄的纸巾很快就浸湿了。
江暮晓的车越开越慢,最后他推掉早晨的会,把车停下,安安静静地听林照宜哭。
林照宜哭得比江暮晓想象中要快一些,原以为林照宜一定是情绪崩溃,但只是哭了一会儿,仿佛伤心的情绪宣泄完,他的眼泪就停了。
虽然鼻头和眼眶都还红着,林照宜却已经开始礼貌地和江暮晓道谢。一边道谢,一边又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
江暮晓垂眸听着,他想这小孩这么会敷衍人,可见也不是十足的天真到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可是却被乔焉骗得如此凄惨,可见是真心被人利用。
想到这里,江暮晓又想,说不定林照宜这么急着跟自己划清关系,也是把自己当做是乔焉、陆柠的同伙,一起骗他的。
许是做贼心虚,许是那一刻江暮晓就已经有了隐秘到自己也无法察觉辨别的心思,他只是觉得,不能就这么和林照宜道别了。
否则这么大的校园,再想要遇见林照宜就就很难了。
虽然江暮晓并不知道下一次见到林照宜时,自己要以什么身份、什么姿态和林照宜面对面相处,但是在江暮晓的规划里,已经拥有了他和林照宜的“以后”。
江暮晓也是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对林照宜那么多的特意关注和有意碰面,翻译过来都写作一见钟情。
是在看到那样一张分明充满希望却又很快熄灭眼底光芒的脸之后,心中涌起的不甘和好胜、怜惜和难过渐渐淹没整个胸腔。
如果他是我的,我不会让他流泪。这种想法充斥在江暮晓的脑海,渐渐烧得他的一颗心火热。
番外三
陆柠没死,但是也没办法再去服刑了,他下手足够狠,对林照宜狠,对自己一样狠,一剂原本是要用在林照宜身上的药下去,陆柠生命垂危,抢救只是救了条命回来,但陆柠并没有醒来,他陷入长久的昏迷。
隐约有消息传到外界,没人认为陆柠的情形是真的,无外乎都认为是陆家用了钞能力魔法,好让陆柠逃脱法律的制裁。
嫡子与庶出私生子之间争家产、争男人的豪门密辛总是能燃起看客的兴趣,何况还差点闹出人命。热热闹闹演了半晌,如今似乎终于要收官结局。陆柠坐牢与否,对看客来说无关痛痒,无非是感叹一句有钱的确可以为所欲为,再感叹一句贵圈真乱而已。
然而对林照宜来说,一切则大不相同。
据说陆柠选择自杀以后,陆柠的母亲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尽管陆柠当时出事时,陆夫人都没有这样哭过。
林照宜猜测那时是因为陆夫人有信心也有能力把陆柠捞出来,至少不会让陆柠过得太苦。
而现在之所以会哭,大约是因为陆夫人后知后觉地发现,所有事情的核心其实不在旁人,也不在外力,而在陆柠自己。
而陆柠是真的心灰意冷,甘愿赴死。
陆柠要去死,陆夫人却不能见着陆柠自毁,一直在陆之身边宛若壁上花的陆夫人哭过以后振作精神,安排了一场很微妙的见面。
林照宜和江暮晓,还有乔焉,他们三人悉数被邀请到场,在陆家二楼那个很大的书房里,陆夫人做主,陆之作陪,他们一起开了一个诡异的“家庭会议”。
的确诡异,受邀到场的三人里没有一个是陆家人,他们其实只是因为陆柠联系在一起的人。
陆夫人没什么开场白要说,也不再多嘴,她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然后就着问题的答案,随时预备着开出自己的条件。
“乔焉,庭审时你说你会娶阿柠,不知道你这话现在是否还做数?”
乔焉的目光飞快扫过林照宜的脸,林照宜和江暮晓坐在会议桌的对面,和乔焉隔着一张桌子,见状林照宜避开目光,不与乔焉对视。乔焉只好收回目光,低眉顺眼地回答陆夫人:“我自然是真心的。”
陆夫人冷笑,但语气十分疲惫:“我姑且当你是真心的。”
她从面前的一堆文件和文件盒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摆在自己面前。“这是一笔钱,还有我给你们准备好的车、房,以及我联系好的医生和医院。我希望你带阿柠离开,去那里过没有人打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