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把人支走,要跟自己单独算账了,林照宜更是伤心,眼睁睁看着陈秘书起身,走到出餐窗口,等待着出餐后就直接离开,坚决不在老板面前碍眼,打扰了老板刑讯逼供。
见人走了,江暮晓冲林照宜挑挑眉毛,道:“你可以回答刚才的问题了。”
不得不说江暮晓的容貌确实惊人,他这么挑眉的时候,如同上世纪经典港片里的男主角一样,既英俊又邪气,林照宜很容易被好看的人和物吸引,因此毫不意外又看呆了。
可江暮晓才不管,他见林照宜不说话,啧了一声,林照宜立刻回过神来。就知道江暮晓没这么容易糊弄,林照宜一边继续在心里痛斥肖萧,一边硬着头皮给自己开脱:“是……不过我不是有意骗您……我……我……”林照宜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了,又被江暮晓盯得死紧,脑袋一热,居然说:“我已经结婚了,您也已经订婚了,我怕您这样帮我,落人口实……”
林照宜说完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囫囵扒了一大口饭,又含含糊糊补了一句雷:“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您懂吧……”
方才只是盯着林照宜让他给个答复的江暮晓,在听完林照宜的回答以后,却像听到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愚蠢发言似的,脸色骤然阴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林照宜颤颤巍巍看了他一眼,这才明白先前江暮晓或许还存了两分逗弄的心思,现在则全然生气了。
生气的江暮晓如同一只真正的猛兽,林照宜记得他的资料信息,他还很年轻,可此刻却露出那种见惯了人和事、风和浪的老成,他眼睛半眯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则搭在婚戒上,不耐地转了一圈。
林照宜上次看到这个动作还是在韩剧的反派男n号身上,因此心有余悸地缩了缩,又被江暮晓狠狠瞪了一眼,只好硬着头皮坐回来。
林照宜自知说错话了,也不敢再玩笑,像只鸵鸟似的埋着头。
“林照宜。”好半晌,江暮晓才道:“你这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好口才,是谁教你的?”江暮晓问。
林照宜没想到江暮晓这么半晌会说出这句话,茫然地啊了一声,江暮晓放下自己翘起来的二郎腿,只换了个更舒适、更像上位者的姿势,居高临下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见到我总是遮遮掩掩的,但如果你觉得我让你去剧院只是为了帮你忙,不仅是瞧不起我的品味,也拉低了你自己的专业水准,你刚才说的那话,我甚至不觉得你能做一个合格的音乐剧演员。”
足足有二十秒,林照宜一直在消化江暮晓话里的意思,等他如同剥洋葱一样一层层体悟出江暮晓话中的含义,再抬头时,江暮晓又不耐烦地喝了口咖啡。
林照宜羞涩地望着江暮晓,眼睛却很亮,他小心地提问:“所以您确实是因为我的专业能力比较强,才让我去的吗?”
江暮晓不想对林照宜提出这种低级问题给予任何答复,林照宜只当他是默认,兴奋地抿嘴笑了笑,说:“虽然我在学校的专业课成绩很好,但新珠大剧院太有名了,我真的没那么有底气。对不起江总,我误会您了,我……”
林照宜正准备狠狠痛批自己一顿,好完成这一场负荆请罪,还没开口,江暮晓却突然开口了:“你唱得很好,在我听过的演唱里……”江暮晓的锐利的目光此刻颇怀着一种怅惘,他盯着林照宜,说:“很接近我的曾祖母。”
林照宜诧异地眨眨眼睛,好奇提问:“您的曾祖母?”
江暮晓颔首:“是。新珠剧院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剧院最早是我的曾祖父为她建造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后来一步步运营至今。”
林照宜适时捧场道:“您曾祖父母感情真好。”
江暮晓抬眼斜觑他一眼,并没有接这个话茬,只道:“他们曾是青梅竹马,后来我曾祖母家道中落,她流落戏班,又辗转海外,倒也意外将自己的技艺融会贯通,回国后便是名噪一时的名伶。他们两人在戏院重逢,很快陷入爱河,我曾祖父力排众议迎娶她过门,两人伉俪情深,成婚近六十年一直感情甚笃,直到前些年先后去世。”
江暮晓讲的故事很短,寥寥几句说完,便望向林照宜,林照宜愧不能言,他越发觉得自己方才在江暮晓面前的做作捧场显得那么突兀生硬。
半晌,林照宜讷讷道:“对不起江总,我之前辜负您的欣赏和心意了,我……”
“没事。”江暮晓平静地打断他,然后说:“这顿你请我吃当做赔偿。”
林照宜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上一秒甚至还沉浸在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中,这一秒就被江暮晓打回原形。
而江暮晓却不看林照宜的脸色,他的麻辣香锅上桌,江暮晓拿起筷子,开吃之前极其自然地对林照宜说:“既然你晚上没课,那明天开始就去剧院吧,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演员。”
林照宜呆滞地坐在江暮晓对面,江暮晓已经开始吃了,见林照宜动也不动,奇怪道:“你怎么不吃?”
林照宜深吸一口气,赔着笑道:“我减肥,减肥呢。”
江暮晓把麻辣香锅上面一层厚厚的香菜叶拌开,林照宜又瞪大了眼睛。江暮晓不管他,自顾自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评价林照宜:“减肥喝点冰美式就得了,你还点这么大一碗米饭。”
林照宜被江暮晓说得不知所措,又看到江暮晓低着头弯着嘴角,分明又在嘲笑他。这一整晚被江暮晓戏弄、拷问、羞辱的复杂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林照宜索性大口往嘴里送了一口饭,道:“江总秀色可餐,我突然不想减肥了!吃饭!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