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颂伸手摁下门把,探头朝里看去,刚看一眼就突然惊讶出声:“哎呀,你干嘛!”
她连忙跑了进去,齐筝立马紧跟其后。一推开门,齐筝发现纪怀序正坐起身,在拔手上的输液针。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一顿,当抬头看过去,目光从齐颂身上挪到齐筝身上后,身形便彻底僵住了。
齐颂此时来到他床边,苦口婆心:“阿序哥哥,你得躺好,打针才能好得快。”
纪怀序看了看她,没说话,片刻后又看向齐筝。
齐筝也走了过来,抬手扶正输液瓶:“你先休息,其他的之后再说。”
她垂头看过来,纪怀序却同时移开了目光。
他拔针的手最终还是收回,只是仍旧一言不发,垂头坐在病床上。
齐筝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也的确始终没有多问。
此时一位护士敲了敲门,拉着行李箱走了进来:“你好,这个行李箱是从刚才的救护车上拿下来的,应该属于这位病人吧?”
齐筝看了眼纪怀序。
纪怀序的声音沙哑无力:“嗯,谢谢。随便放哪吧。”
齐筝走过去接过,护士大概很忙,火急火燎地放下行李箱后就离开了。
“齐筝。”
齐筝刚打算将行李箱挪到一旁的空地,纪怀序却叫住了她。
他眨眼的频率比平时慢得多,语速也慢得多:“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就带走。”
“带走?”齐筝直觉他的用词和语气都有点奇怪,“你带哪儿去?”
虽是在和齐筝说话,纪怀序现下也并没看她。
他始终看着自己被针头戳破的手背。皮肉下的血管有些肿胀,他能感觉到,血液在其中流动。
“今天谢谢你们。”
他答非所问。齐筝越发察觉出不对劲。
“纪怀序,你别告诉我你打算一会儿出院。”真情实感的一次发问,语气满含不解。
她一直知道自己与纪怀序从对待问题的底层逻辑上就不太对付,但在人类的基础需求方面,总不至于有太大分歧吧?至少齐筝以前是这么想的。
纪怀序的脸色很差,生理性的差,就算没有生命危险,看上去也随时要有生命危险了。
“嗯。”良久,纪怀序低声答道。
他一手缓慢摩挲着另一手的手指,仿佛在试图回温。
齐筝与齐颂两人对视一下,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言难尽。
但秉持着不多管闲事的原则,齐筝仍旧遵循着她刚刚所说的没有多问,站在一边。
等到护士来通知转移时,纪怀序同护士说道:“我已经没事了,麻烦你带我去缴费,我一会儿出院。”
护士吃惊完是十分的不赞同,表示他至少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晚。可从纪怀序的表情来看,他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护士便来看齐筝这个“朋友”。
齐筝本想张口来一句随他去,但她又瞥到了齐颂有些请求的小眼神。
齐颂早已察觉到纪怀序状态不对,连话都不敢随便说了,只能寄希望于齐筝的强势。
齐筝叹口气,最后还是抱歉地对护士说道:“我跟他聊聊,麻烦您一会儿再过来。”
这毕竟是急救室,护士露出为难的神色,齐筝立马补充道:“就三分钟。”
护士离开,齐筝回头刚好与看过来的纪怀序四目相对。
她思索片刻,换了种说法:“你能别给大家添麻烦吗?”
纪怀序蹙眉,齐筝重新走到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好听医生的话很难吗?节约公共资源,是咱们作为公民的责任和义务。等你走到外面又倒了还得再救你一次,有这个工夫医生说不定都能挽回一条命了。那也许不只是一条命,还是个家庭,你忍心吗?”
齐筝故意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跟纪怀序说了一通,最后冲他挑挑眉。
纪怀序能感受到她的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