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文淑公主最开始嫁到西辽之后,严重水土不服,身子差得厉害,可把对她一见钟情的太子给愁坏了。宫里民间寻遍了医师,又是药补又是食疗,好不容易才把文淑公主的身子给治好了。
但文淑公主原本在家中也是掌上明珠,受尽宠爱,来到这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起初与太子也无太多感情,便日夜落泪,思念故里。
于是又给太子急坏了。找人专门请北浔的工匠大师在太子府修建了一处类似北浔风格的庭院,又派人搜罗了北浔宫里民间的各类奇珍异宝,甚至还亲自去学习北浔当地的鼓乐,以此来讨太子妃的欢欣。
就这样,文淑公主也渐渐爱上西辽太子,二人琴瑟和弦、感情如胶似漆,堪称是爱侣中的楷模。
只可惜那位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对别人不设防。在老西辽皇帝去世后,他即将登基前,遭遇灭顶之灾,全太子府上下一个不剩。
据说文淑公主当时是有机会逃走的,却因为太子的死,而同样选择了殉情。
萧乙听说书先生讲这个故事时,听得格外认真。前面他还乐呵呵的,但听到后面,萧乙就笑不出来了。
不仅笑不出来,他甚至觉得心里发闷,对这对夫妻之间的爱情与他们的遭遇感到惋惜、同情,甚至内心难受了一下午。
通常在回王府的路上,萧让都会问问萧乙今日听了什么故事。萧乙原本想聊聊文淑公主,对方这一换问题,他心里想着事的事又被拎了出来,便借了机问萧让:“你觉得我和七爷之间的关系正常吗?”
这问题让萧让后悔自己的多嘴,他只能装瞎扮聋反问道:“你跟王爷的关系有什么不正常吗?”
萧乙回他:“整个王府只有我一人与七爷同桌用膳,我虽身为他的暗卫,他却从不给我布置棘手任务,甚至每天夜里,七爷还唤我……”
他卡顿了一下,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侍寝?同床共枕?
萧让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萧乙这几晚宿在王爷寝殿的事,府里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便是其中之一。
没人会多说什么,他自然也不好在当事人面前妄加评论。
在萧让看来,这少年是个简单纯粹的人,他只能斟酌着,边走边想边说:“其实王爷他待你,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吗……”萧乙重复他的话,心中越发不解。
如此,又何须保留他暗卫这一身份?直接在最开始他醒来时,就告诉他是七爷养的倌儿,一切不就都顺理成章了。
再看七爷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对待自己手底下养的倌儿。又或者说,七爷看起来就不是会养小倌儿的人。
不对劲,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没有发现。
夜幕落,灯火兴,北郡城的街道上人也逐渐多起来。
萧乙一路走在萧让旁侧,靠近肃亲王府时,街市突然窜出来一男子,狠狠从两人之间撞了过去。
萧让被撞开几米远,他没有武功,险些摔倒在地,几个踉跄才稳住步子,“你!……”他张嘴想开口大骂,再一瞧,那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与人群中。
只得讪讪憋了回去,回头看向萧乙,只见他手里正握着一个翠玉发簪失神。
“咦,这簪子哪儿来的?”萧让问道,“先前好像没见你拿着。”
萧乙忽然回过神来,将发簪放入衣袖中,“哦”一声道:“是我刚从路上捡的。走吧,先回去。”萧让也便没放在心上。
萧乙握了握衣袖中的发簪,想到刚刚男子撞开萧让时,快速对他说的那句“去西辽,找簪子主人”,不由得眉心微拧。
*
三月下旬,前往西辽的和亲使臣队从北郡城出发。
由于先前发生的敏丰公主那事,为了表达恳切的歉意与哀悼,此番带去的奇珍异宝不少,就连使臣团队,也都请了肃亲王殿下亲自压阵。
和亲的团队一共分为两拨出发,前一波是怀思公主和众使臣及侍卫,共十来人,后一波是另一批使臣及运送赠送物品的马车,有二十余人。
除了肃亲王之外,其余的人萧乙一概不认识,只老老实实驾了匹枣红马,跟随在七爷身后。
不过他不认识别人,倒是有人认得他。
这厢,刚出了北郡城,那公主华丽的四方马车厢的窗帘子便被掀开,从里探出一个温婉俏丽的可人儿。
肃亲王驾驶的马匹就在轿子左侧,萧乙便也离轿子近些。只见那怀思公主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这么看,萧乙似乎身体结实了不少。”
萧乙闻声望了过去,却是一惊,这女子竟是那日在夜韵阁见过的,转而一想,顿时又明白过来为何七爷会出现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