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祯又去查看了祭祀出行的车辆马匹,指出需要加固的地方,再与宁无忌商讨确认此次出行线路。
常明山位于长安北门出城外六百里与新州交界之处,是当年李氏先祖发祥之地,高祖一统中原之后便在常明山上修建了祭坛以促后世子孙常归故里,祭奠先祖。
这条路历代的李氏子孙走过无数次,李祯也曾多次伴君出行,但这一次仍然不能马虎。
最重要的是因为,此次祭祀不光是为祭奠先祖,更是皇帝为即将亲征突厥以告上天神灵。
若此行出了意外,轻则帝怒责难,重则扰乱军心,战事不顺,无论如何是所有人都承担不起的。
不觉间天色已晚,李祯与宁无忌一同离宫,骑马回府。
“王爷以为,此战时机如何?”迎着夜风,朱雀街上市井烟火繁华,闻不见战场上的肃杀之气,宁无忌似乎只是随意闲聊。
李祯同样语气平淡,但每一句又皆是胸有成算。
“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朝,突厥人屡次犯境,我朝皆是防守不战,待到今日征讨已占正理,今岁大雪,草原干旱苦寒,寸草难生,突厥屯粮不足,然我军粮草充沛,良将精锐休养生息多时,正待沙场征敌,如此可谓占尽时机。”
宁无忌缓缓点头,面上无言,但心中早已是波澜起伏。
记得昔日门下幕僚中曾有人建言:“太子为储君,又得皇帝喜爱器重,中郎何不审时度势,良禽择木而栖,以投东宫。”
他当时只笑而不语,次日便退遣此人,再不往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世人只知跟在太子门下便可安稳度日,升官发达,却不知疆场上抗敌厮杀的铁骨男儿不慕官场浮沉,只愿沙场征敌,保家卫国,只钦佩同样热血爱国的上将。
他最初便是臣服于怀王身上这一股在刀光剑影中也无畏无惧,敢睥睨天下的气势,这才投身而去的。
王爷今夜这番话又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宁无忌更加坚信自己当初没有错看。
两个男人在夜色中一路畅聊,又临街分别,李祯回到府中略略歇息了一会儿,尹来福便来报:“二爷,浣花居的盆栽来了,说是有事要报。”
二爷心情尚好,问道:“是余氏有事?”
“听盆栽姑娘说,余姑娘午后身上便开始发热,到了晚间就有些神志不清,大约是生病了。”
李祯心中一跳:“请过大夫了吗?”
“请了,大夫给余姑娘瞧过,说是风寒侵体,您看”
尹公公揣摩着余姑娘这个受宠程度,二爷会不会想着明日去瞧瞧呢?
结果话没说完,就看见二爷起身了,脚步那叫一个飞快,丢下一句:“还费什么话,立刻去浣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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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浣花居里正安静,盆景在檐下给二爷回话:“姑娘身子难受,晚饭用得不多,一刻钟前吃了大夫开的药睡下了。”
李祯轻声进内,却如同昨晚一样,还未靠近,便听见了帘帐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他立刻走过去,果然看见小狐狸又做梦了,脸上泪痕未干。
他沉沉地皱眉,问盆景:“你们姑娘经常梦魇?”
两日之内三次梦魇,绝非正常。
但盆景跟随岁岁时间尚短,并不知道以前如何,她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奴婢并不常看见姑娘梦魇。”
李祯却仍不放心,沉声吩咐:“叫尹来福去看看,今夜宫中是否是胡太医当值,若不是就把他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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