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敢明说,暗里笑他恃才放诳自作自受。两年里他忍气吞声,自以为消磨掉恨他的人的恨意、化解掉嫉妒他的人的嫉妒,时机成熟可以脱离闹剧抬头做人了——猎人的敏锐本能却提醒他,最大的磨难才开始。
这磨难到底是什么?他还没想太清楚。
是吴家不肯退婚?真有心退婚,只要土司点头、僧政长老开金口,吴家又能奈何?
是吴崇礼耍赖?吴少爷已明确表态不认这桩婚事,自己不乘机放手反而把人拉回府邸又是为何?
快到大青树时,忽听桑乜惊呼。“头人,头人你看。”
大青树下站着的,是所有人都没预想会看到了。
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同时候在那里,大的抱着小的。一个帅气而愠怒,一个漂亮而紧张。
刀昭罕被吴崇礼的生气弄迷糊了,但见着他们一起,心头竟莫名畅快,笑着招招手让他们上象背。吴崇礼却只把玉蒽举上去,自己沉默地走在一边。
玉蒽被阿爸抱在胸前,抽抽嗒嗒竟哭了。
刀昭罕心情好,任她撒娇。
到头人府邸,象兵过来牵走大象,玉蒽立刻蹿到吴崇礼身后。
吴崇礼大笑:“刀昭罕,倒像我是她亲爸你是她后爸。”
刀昭罕看他笑里藏刀,不接话,直接上竹楼。
岩吞已经回来了,忙指挥仆从摆出饭菜。靠北一席是刀昭罕一家三口,下首一席是六武士。
玉蒽第一次与阿爸同席,紧张得手都不会动。吴崇礼听到六武士嘀咕什么女人不该上餐桌,只不理,和蔼地哄玉蒽吃喝。
一顿饭吃得拖泥带水,下首吃完许久了,玉蒽的一节竹筒饭还没吃几口,小姑娘拼命往嘴里塞,噎得咳嗽。
刀昭罕只当没看见,也不催也不急,细嚼慢咽直待玉蒽吃完才放筷。吴崇礼先还因他不爱护玉蒽而生气,现在看他体贴,才气平了。
“明天玉蒽跟我们一起去勐达城好不好?”
“带孩子麻烦。”刀昭罕嘟囔一句。
“我来带。”吴崇礼笑得灿烂,“我们玉蒽最乖,对不对?”
因为明日头人要去勐达城,下午,班宇各寨就陆续来提前拜年。
各寨老幸和能人们有资格进府邸参拜头人,刀昭罕在接客的竹楼上招待他们。
吴崇礼和玉蒽则到门楼上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