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成了丧家犬,在王都躲避追杀的日子,往日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无人肯帮她,而今能在这一方院落孤独进食已是万幸了。可这安宁也只是暂时的,外有群狼围捕,将军府内又有猛虎窥儗,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下一个年夜可过。院中传来几个丫头的笑闹声,连双只觉得更加孤寂,她盯着头上的帷幔发呆,小龟往她手里拱,挨到暖手炉便不动了,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喜欢连双,还是喜欢她手中的暖手炉。新年的欢声笑语都是别人的,连双谨遵太医嘱咐,安安静静躺着养伤,好好吃药进补。经过十来天的将养,她总算能下床出房间了,身体虽然没有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但日常行动已经没有大碍,日头足时还能在院中走走。今日阳光很好,午膳过后灵冬灵雨两个给连双穿上厚厚的冬衣,再披上斗篷,暖手炉里装上刚烧好的炭,确保不会冻着才放她出门活动。在院中慢慢踱步,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连双扭头望过去,白芙蓉穿着雪白的狐裘披风走进来,她上下打量连双,现在立在眼前的人比躺在床上虚弱时更加耀眼夺目。白芙蓉心里很不高兴,女人本能对比自己好看的女人充满敌意,尤其连双还可能是她的对手。陆崇不待见她说不定就与连双有关,已经有娇艳的牡丹,那后来的桃花也就入不了眼了。她对连双道:“弟妹身子可好些了?”“多谢姑娘关心,已经好多了。”连双淡笑,自从见了她卸妆后的样子,白芙蓉一次都没来过梧桐院。“有些日子没见了,姑娘过得可好?”白芙蓉撇嘴,“不缺吃不少穿算好的话那便是好吧。”除了吃饭睡觉就没别的事可做,这日子能叫好吗?陆夫人和陆崇不见她,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连双,现在也觉得她另有所图、不可结交,所以白芙蓉每日无聊的很,若是今后都要这么清冷地过日子她可不甘心。连双淡笑不语,对她的事不做评价,两人进屋落座,灵冬端上热茶,白芙蓉端起来抿了一口,她放下茶杯笑道:“弟妹气色不错,想必这段日子将军没少给你进补吧,弟妹可真是好福气。”皱了皱眉,连双淡淡道:“夫人和大哥体谅我,是送来不少补品,姑娘若想补一补,我让灵冬给您送些过去。”“算了,弟妹身子不好,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她又不是来要东西的,“弟妹曾说过你与夫人有一年之约,算算日子怕是快到了吧,弟妹有何打算?出府后有落脚的地方吗?若是没有我倒是可以托外面的朋友帮忙。”这是着急撵自己走?连双觉得可笑,白芙蓉显然已经把她当做争宠的对手。只要脸长得好就能得到陆崇的青睐?这是瞧不起陆崇?还是太看得起她?见过她样貌的男人眼中不是痴迷也有惊喜,唯独陆崇只是略微惊讶,对她没有半点怜惜之情,甚至还威胁她。女人的美对某些男人有致命的吸引,但像陆崇这种意志坚定的是不会轻易被美□□惑。可惜白芙蓉并不明白,美貌是她唯一的武器,她只能牢牢抓紧手里有的,便以为旁人也是如此。“不劳姑娘费心,过几日便向夫人请辞,我会尽快离开京城。”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抢你的荣宠,也别把心思放我身上了。白芙蓉脸色果然好了很多,“也不用那么急,伤还是要养好的,明晚的元宵宫宴弟妹好生准备,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宫宴?”连双不解,“宫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白芙蓉诧异,“皇上吩咐宫宴你也要去的。”没人告诉她要参加宫宴啊?“姑娘是不是弄错了?”连双觉得可能是白芙蓉弄错了,先不说她身份尴尬,单就陆崇对她有怀疑这一点,就不大可能会让她进宫赴宴。“不会错。”白芙蓉摇头,“初十那日宫里的太监来府上传口谕,我身边的丫鬟就在旁边,听得明明白白,指名要你进宫赴宴。”“……”连双整个人都不好了。与此同时,陆夫人房中陈映雪极力劝说姐姐,“连双救过崇儿,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走了,我这个做姨母的于心不忍,她若跟了文成岂不是皆大欢喜。”“这……于理不合。”陆夫人有些懵,她没料到妹妹和外甥有这个心思,“连双是幽儿屋里的,即便再嫁也不能与陆家有任何关系,否则外人岂不是会认为她不守妇道,早就与文成有首尾?如此不但坏了将军府的名声,对文成也没好处。”“姨母,这个您不用担心。”赵文成道:“我都想好了,我也不能总在姨母家白吃白住,等我纳了连双便搬出将军府,今后不让她出门就不会有人知道。”用连双的银子买座宅院,他搬出去快活,母亲和妹妹继续留在将军府捞好处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