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担忧地摸摸洛小头的额头,道:“那咱们快去给他找大夫来吧,如果是迷药,他应该很快就能醒了,是不是?”
可是整整三天过去,洛小头一直昏迷不醒。
贺兰山花了不少银子,寻遍了盟关城内所有医馆药铺,竟没有一个大夫能让洛小头醒来。他就这么一直睡着,水米不进,如果不是还有呼吸、脉搏和体温,他和死人几乎没有区别。
贺兰山越来越着急,他心里明白,时间拖得越久,洛小头的情况就越危急,说不定哪天他睡着睡着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事发第四天,洛小头还睡着。贺兰山早起后看过了他,忧心忡忡地从他屋里出来,迎面撞上石志义,石志义道:“我打听到一个好大夫,待会儿去找找看。”
贺兰山点点头,石志义又道:“这几日你都闷在屋里,眼瞧着人也憔悴了,不如让胖娃陪着,你们上街转转吧。”
贺兰山闷闷道:“我哪还有心思出去转呢,洛小头都……”
“正是因为洛小头都这样了,你才不能把自己也给熬垮了。出去转转吧,说不定机缘巧合,能碰到个好大夫呢。”石志义顿了顿,笑道,“再说,就算你自己不想出去,可是胖娃爱玩爱闹的,他和你一块儿在家憋了这么久,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也一定想出去了。”
贺兰山这才答应下来,午饭后就和胖娃两人出门去了。石志义见他们走远,这才匆匆离家,向城中一家客栈而去。
入内,石志义下拜道:“属下拜见王爷。属下来迟了,请王爷恕罪。”
闻于野道:“起来吧。我收到了你的传信,那个人还没有醒?”
石志义叹道:“是啊,小公子因为这个,这几日茶饭不思的,属下方才好说歹说,才哄了他由胖娃陪着出去散散心。”
闻于野只“嗯”了一声,并未多言。石志义抬眼观察闻于野的神色,试探道:“王爷,这洛小头也算是替小公子挡了一劫,现下盟关的大夫都找遍了,人却始终醒不过来。他这个样子,小公子心里也难受,不知王爷是否有什么办法?”
闻于野问道:“他出门了?”
“是。”
闻于野沉吟片刻,起身道:“我去瞧瞧。”
石志义领着闻于野来到家中,闻于野给洛小头把过脉,问道:“窗户上是不是破了个洞?”
石志义点头道:“正是,属下猜测应该是熏香一类的毒物。”
闻于野道:“拿把刀来,再拿个盆。”
盆子在底下接着,闻于野把洛小头的胳膊拿到床边,用刀割开他的手腕,鲜血滴滴答答流进盆里。抬头对上石志义震惊的眼神,闻于野淡淡道:“我从前也中过这样的毒。等他醒了以后,给他吃些补血的食物就行了。”
石志义连声答应,见闻于野手上沾了点洛小头的血,他很有眼色地出去打了盆水来给闻于野洗手。闻于野摘下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边洗手边道:“不要告诉他我来过。朝中还有许多事,待会儿看过了尸体,我马上就要回去。”
石志义道:“属下遵命。”
他领着闻于野去看那两个杀手的尸体,仔细检验过后,闻于野道:“是他们。你做得很好,埋回去吧。”
石志义弯腰填土,一面恭谨道:“谢王爷褒奖。属下今后必当尽心竭力,保护好小公子的安全……以赎当年之罪。”
他最后一句说得轻而快,愧疚到难以启齿似的。
闻于野看着他一铲一铲地将土抛在两具尸体的脸上,好像只是在看人种地似的毫无波动,道:“当年之事,原也不是你有意为之。即便你没有那样做,郡公也难逃此劫。”
石志义苦笑道:“可时至今日,属下依然不敢将前因后果向小公子和盘托出,想也知道,他决不会原谅属下。”他说到这,看向闻于野道:“若不是王爷,属下更是要铸成大错了。”
两年前二皇子带着假圣旨和假虎符私自离京,来到陇西郡公的驻地,第一个遇上石志义率领的一支卫兵。二皇子以“来传旨的路上遭遇敌军流兵”为由,要求石志义保护他的安全。石志义认得二皇子,他当时也未曾想到二皇子竟会如此胆大包天,于是便将他收留进营中,并遣人去郡公府禀报。
石志义现在还清楚记得当时的情形。
那时他正在营中与二皇子说话,闻于野突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拽起石志义道:“凭你也敢来与我争小公子?郡公已将他许配给我,识相的趁早断了你这些不干不净的念头!”
石志义差点以为闻于野是撞了什么邪。闻于野为人孤傲,平日哪里与人多过一句话,更不必提有这样激烈莽撞的情绪。再者,什么“与他争小公子”,那更是莫须有。石志义当时的确是暗暗喜欢贺兰山,但从未起过占有之心,也不曾对贺兰山言讲,更不曾有半点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