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日看到的景色相比,面前的环境显得十分陌生。房间里没有她的玩具,她的被子。有的只是他堆积得越来越多的交易合同。他不自觉的抚上额头。……该死的,又梦到从前了。——她很早就离开他身边了。他早该习惯的。但他实在,难以形容那股失落。她小时候的事情,他不是每一件都记得,但是大部分都还仿佛历历在目。……无法忘记。所以那時候,他为什么要对着那片云动手呢?在苏醒过来后,还深陷于刚才那个梦境的多佛朗明哥再一次想起一个从前与德萝相处的片段。……约二十年前,唐吉诃德家族城堡。“小不点!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那时候的他刚下船回到家族,瞧德萝不像平常那样在家门前看书等她回来,就径自走进她的房间,看她闷闷不乐的坐在床上,就弯腰蹲下去伸手戳她的脸颊。而当时德萝就岔开双腿坐在床铺上,见到他回家了,她委屈地看着他——半响,就哇的一声哭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德萝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多佛朗明哥脸上的笑意都没了,慌忙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在怀里——但她还在哭,还伸手抓住自己的左脚。他一愣,再度问她:“怎么了?”他伸手碰她的手,但她还是抓着自己的左脚不放。他于是用了点力气扳开,再脱下她的鞋子检查,才发现……她左脚脚裸红肿一片,伸手碰了碰她红肿的部分,就见到她泪水又涌出来了,他便知道她是很痛,便马上叫来医生。……吓坏他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嚎啕大哭,一定是很痛吧?平日跌倒明明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更加不会撒娇,但是却这样哭了。他把她抱在怀里,在他发现了她的问题之后,她就不哭了,就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喊不叫。就是被医生检查时碰到伤口,会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但她不再尖叫了。当时,多佛朗明哥就猜……她最初就是想他发现,或者感到害怕才哭的。而现在他发现了,所以她就不害怕了,也不乱哭了。他想,她也是知道的吧,他不喜欢过于吵闹的孩子,所以她在他面前总是很乖。……心痛。看医生帮她固定好的伤口与打起来的石膏,多佛朗明哥皱起眉头。……如果是他的话,如果这伤口在他身上就好了,他的话便承受得了。可以的话,把这伤口马上移送到他身上也可以。看着她这么委屈的样子,他真的心痛得不得了。在医生检查的时候,德萝紧紧揪住他的衣袖,小手攥紧又松开,就仿佛是在忍耐一样。于是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再伸出大手把她的脑袋捂进怀里,低声道:“很厉害哟,小姑娘。”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柔和,温柔得正在替德萝包扎的家族专用医生,看了也以为是眼花了。医生就像见了不得了的东西似的,忙得更专注的去处理小女孩的伤口。但幸好,怀里搂着个德萝的多佛朗明哥是最温柔的,他没有去责怪医生多事,只是专心的观察着小公主的反应。他当时内心有着不少疑问。为什么他的小公主会这么坚强呢?明明是普通的小鬼。……为什么,在他的眼中,她和所有东西都不一样呢?为什么…她是特别的呢?……后来,多佛朗明哥才知道德萝的腿伤是骨裂。听见并非是扭伤一般的伤口,真是把多佛朗明哥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弄到的,就是问了城堡里的女佣,知道她已经好几天不愿意离开床铺,才知道她已经忍耐着这个痛楚好几天了。虽然打着石膏后是好了一点,但毕竟她年纪小,看着自己沉甸甸的腿,也提不起劲。于是,他便抱住她到不同的地方,想让她开心点。就恨不得看那个我见犹怜的小东西能对他再次笑颜逐开。明明是那么脆弱的小动物……明明是他拼命保护长大的小丫头。他当时,在那个岛屿上,到底是为什么要伸出手去?至今为止她生死未卜,情况也不乐观。多佛朗明哥垂眸望着自己磨砺的大手,这段时间他派出去侦测红心海贼团的线眼也没给他带来半点关于德萝的消息,就连世界政府也擅自在她的通缉令上判断已死。——轰!多佛朗明哥发泄般抬腿将那放置在他王座旁边的桌子一把踢倒。那用高级木铸造出来的桌子就这样滚出去老远,那些被端放在桌面上的水果盘随之碎裂,洗好的葡萄滚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