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喝干,傅荀砸下杯子,砸的桌子上咚的一声,吓的几个人心一跳,“管得着吗!”他大声说话。
会议室里再次上演车轮战。
长桌上,傅荀端坐当中,左边赵杨,右边陈望,他们身边又各自有人,桌子对面来一波走一波,大大小小的事宜,在这张桌子上下定论,只是今天这定论不好下。
“总,总裁虽然今年上半年的数据是有所下滑,但是……”
傅荀“啪”的将一份报告甩了出去,吓人在场的人肩膀一耸,“但是什么!但是今年上帝对你不好,对吗?所以你得得到原谅,嗯?”
傅荀黑脸发怒,一屋子人屏气凝神。
总裁大人今天吃火药,还吃的嘴都伤了。惹不起,惹不起,连陈望也怕引火烧身,被骂的人只得自求多福。
领罚的领走,下一组上来,递上资料,“总裁这是咱们渠城项目的最终规划图,因为政策问题这次又作了些调整,您看……”
陈望接了资料,翻开放到傅荀面前。傅荀眼睛略扫了扫,抬眼看人,那眼中像藏着刀子,“最终规划?”
被问的人脸色发僵,谨慎回话,“当地如果不出什么新规,应、应该是了。”
“应该?”明亮的灯光照在黑衣黑脸的男人身上,下唇上一道不太显眼的殷红。他身姿向来端正,一股上位者的凛然正气看着人,“你是觉得我很闲?草稿也该拿来让我消遣?”他年轻却久经沙场,“啊!”中气十足的一个质问。
被质问的人脸色铁青,赵杨已经喊了下一个项目进来,陈望将那份资料收了递还回去,那人接了垂头丧气的,陈望靠过去些小声劝慰,“地方政策变数多,黄总难为了。”
“陈助理您客气了。”
下一个事项是吃了无数次回锅肉的,今天再来,项目负责人心里更是没底,在一旁等候就看出来了,今天不宜出门呐!
他小心递上项目资料,此项目从定位到名称一直都过不了关。
“你们是不是不挑个别人不认识的字就怕被骂没文化?你给我讲讲,这个字被大众认识的概率有多大?嗯?品牌效应,挑个大众都没见过的字,你想剑走偏锋?”傅荀将资料一掀合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资料上重重的敲,敲的咚咚咚的,像一根教鞭,一根敲在每一个不认真上课的学生身上的教鞭,“创新,这就是你们回去研究这么久的创新?啊!”刀锋似的眼睛看人。
一办公室的人安静如鸡,然后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这场车轮战一直延续到下班,晚上便是傅荀和陈望他们自己的小会,直到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傅荀才从明仁集团离开。
安静的房子里,傅荀换了鞋子站在玄关灯下,影子孤零零的在地上扯长。
这个空间安静的可怕,安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变的无比清晰。
玄关的感应灯灭了,一切没入黑暗,只有室外的昏暗灯光从落地窗溢进来。
小丫头在家会为他留灯,若是回家的早,他会看到房子里的灯全都亮着,玄关她会放鲜花,餐桌上也是,到处都是香气浅淡的鲜花。
她一向很会揣摩他的心思,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昏暗里,他开了灯,灯光瞬间溢满整个空间,清晨离开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那丫头真的没有回来过。
他将自己砸进沙发,疲惫的眼睛打量茶几,以及蔓延至茶几以外满地的购物带、衣物。
“对她好点儿。”沈瑾对他说,那神眼莫名让他印象深刻。
他闭了眼,仰了头靠在沙发背上,他太困了,迷迷糊糊起来。
“荀哥哥……”
一个声音闯进脑袋,他猛的睁眼,视线尽头只是空空的墙壁,墙壁上是一副从慈善拍卖会上得来的画。
没有人,幻听了。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视线落下,在那堆衣物上。
他起身,走过去,蹲下来,灯光落在他的头发上。他头型好看,即便最简单的发型也英俊无双。后脖子的头发修剪的很短,能看到发根下洁净的皮肤。
他将袖扣解开,布料撩起随意挽在小臂上,黑色衣料在灯下隐隐反光。将东西一件件拾起,一件件耐心的放进袋子里、盒子里。
他蹲着也能看得出身材很高,且身姿端正,是个英俊的男人,只是这英俊里眼下参进了一丝惨兮兮。
昨日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空,今日放晴了,就像林恩筱的世界放睛了。
冲动会让人失去理智,她是被冲动冲昏了头脑,她是被傅荀的“女人”二字冲昏了头脑,她是被她自己心中对他残存的那点迷恋冲昏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