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瑛轻哼了声,不答。萧玉信对清河郡王的目中无人见怪不怪,就是有些好奇向来不近女色的人为何会在众目睽睽中与一身段姣好可人的女子姿态亲昵且旁若无人的耳语。他有意想将女子瞧得仔细些,兴许日后此人会是秦瑛的一个软肋呢?奈何她戴着素纱帷帽,就是后脑勺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那待长成后风流有致的玲珑身姿,当称绝色。他心下暗忖,也不曾听闻平康坊中近来有哪间秦楼楚馆出了个沉鱼落雁的伎子啊。临走前,他默默将那灼灼背影记在脑中,待日后打听。陶满满注意着萧玉信他们的动静呢,听得一行人脚步渐远,她忙不迭的推开秦瑛,紧绷着小脸整理自己的头发。秦瑛唇间带笑,浑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乍然开口,“萧世子怎”陶满满眼下正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中,一听到“萧”字,条件反射的就往秦瑛身上扒,还心虚的问,“他没看到我吧?嗯嗯?”她的动作滑稽不已,让秦瑛笑罢不能,哪里还顾得上答话。再一次被戏耍的陶满满是真的怒了!她气咻咻的瞪着秦瑛大半晌,在衡量过双方的武力值差距后,愤然跺脚,“大坏蛋!”把人气得跳脚,并非秦瑛本意,他拽住陶满满的书袋,半分不见道歉的诚意,“好,是我的错。”“你还见不见裴俶?”看吧!他就是拿捏着自己的短处才这么有恃无恐!陶满满吹胡子瞪眼的,“带路!”秦瑛轻挑眉尖,呵,小暴脾气先不跟她计较。四楼有一间雅室,因裴俶常来“相辉楼”,便多用作他的书房,等闲秦瑛和韦思危过来也在此处歇息。屋子由一扇四折的千里江山苏绣绣屏隔开,外间摆放着桌椅,内里则有桌案书架、软榻凭几等物。韦思危正手里玩着扇子,倚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裴俶说着话,见秦瑛带着陶满满绕过屏风进来,兴致盎然道:“小美人?”陶满满还气着呢,对秦瑛言语轻佻的发小也没甚好态度,脸上挂着模式化的笑,“郎君还是唤我四娘子的好。”韦思危一噎,转眼去看秦瑛,挤眉弄眼的问他怎么了。秦瑛视而不见,径直去软榻坐下,然后给自己斟了一盏茶,喝下一口才对裴俶道:“她找你。”裴俶为着经商一事,与家中长辈多年拉锯,故而进国子监的时间稍晚。他本是与秦瑛同岁,如今与陶知予成了同学年的同窗。陶满满知晓此事,只是上学好几天,她也没遇到过裴俶。待眼下见到书案后那个沉静提笔写字的儒雅少年时,心里不住的叹服,怪道书里说他是儒商呢!凭这松月之姿,任谁也不会认为他是个满身铜臭且行事杀伐果断的生意人啊!她直愣愣的盯着人不放,裴俶无有不满,秦瑛却面色沉沉,他把茶杯往小几上重重一放,“你与裴俶不是有事相商?”陶满满才不搭理他,闻言还对他翻了个大白眼。看得韦思危和裴俶直笑,他二人何时见过七郎吃瘪?秦瑛又给陶满满记下一笔,过河拆桥。裴俶将人引至外间,还亲手为陶满满煮茶,绅士又体贴,“四娘子所为何事?”他的态度平易自然,不急不缓的,让陶满满倍感舒适,当下也不扭捏,把此前对秦瑛说的那番话同他重复了一遍,然后静等回复。“可行。”裴俶道,“近来我也在思考现下各间酒楼茶馆的经营模式是否过于落后,依着四娘子的法子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总的说来,模式可以推广,至于她的零食好吃与否,倒是其次了。陶满满抿着唇,而后从书袋里摸出两块牛轧糖,推到裴俶面前,“你尝尝。”韦思危时刻注意着他俩谈话的尽显,忽然见有吃的,风一阵儿的窜过来,拿起其中一颗牛轧糖,拨开外层的油纸就喂进嘴里,喳巴喳巴的嚼了,奇道:“小美人额,四娘,这是你的手艺?”“嗯,”陶满满点头,“好吃吧?”“初时只觉粘牙,但奶香浓厚香甜,回味悠长,加之内里有坚果、果脯等物,丰富了层次,佳品、佳品啊!”“好吃就行。”陶满满笑眯眯的,“我还有别的,你吃吗?”韦思危忙不迭点头,“吃!”她依言又拿出一袋猪肉脯给他,“这个也很香的,锻炼牙口。”那头裴俶也吃了牛轧糖,饶是他不喜甜,也得承认韦思危所言非虚,果断道:“四娘,签契书吗?”“要不等一两日瞧瞧顾客的反馈呢?”裴俶的商业嗅觉很准的,所以自己真的要暴富了吗?临到了了,陶满满生出不真实的感觉来,莫名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