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温润的声音透过掏耳朵的手指缝隙钻了进来:“醒了?”
“啊是……”余贤看清来人“噌”地一下坐起身,抠着手指支支吾吾半响,终究是不好意思将自己晕血的事情说出口,又见杜亦正一脸平和地望着他,余贤只得不尴不尬地道了声“谢谢”。
杜亦点头并不多问,他轻拍了下作战服上挂着的工作牌,储物柜中的一道门随即打开。
余贤又开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瞧见那柜子上挂着“杜亦”的名牌,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套制服。
他这是要换衣服吗?余贤想。一丝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莫名其妙地窜了上来。
就见杜亦又在胸前的工作牌点了两下,身上的作战服“嗖”地一下化作一道蓝色的光束收入工作牌中。作战服里面是件玄青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紧身马甲,余贤抻着脖子探头探脑,瞧见杜亦的打底好像是件高领黑色紧身衣,下。身是条黑色紧身裤。余贤眨了几下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杜亦优越的臀型吸引。
接着杜亦不紧不忙地将马甲、胸部束带、衬衫、紧身衣一一退下。退紧身衣时余贤察觉到杜亦的动作缓慢了许多,杜亦并不壮,肌肉的线条却很结实,他的腰间和腹部缠着层层纱布,余贤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会儿忽然见到杜亦身上渗血的纱布连忙扭过头去,只是好奇心作祟,余贤微微偏过头用手挡住双眼,五指分开些缝隙,透过指缝继续观摩。
渗血的地方看不见了。
杜亦似是有意地遮着渗血的部位,套衬衫的动作明显较之前更迅速了。很快,杜亦套上了一件玄青色的衬衫,与他换下来的那件极其相似,只是新打了领带。领带比衬衫的颜色稍亮了些,尖尖的角上绣着银色的审异局标识。衬衫口袋上别上了同柜子上一样的名牌,原来的工牌直接化作一道光束缩进了名牌上“杜亦”两个字里。
尔后,他将腿部的束带逐个拆下,手放在腰带时动作一滞,随即扯了黑色西裤直接套在紧身裤外面。
储物柜门无声地合上,杜亦回头就看见余贤正透过手指缝瞧着自己,模样分外地傻气。此时的余贤也回过神来,他匆忙放下手蹭了下鼻尖掩饰性地干咳两声。
杜亦笑了:“还晕吗?”
余贤摇头,他心里能藏事,但不多:“队长,你受伤了?严重吗?”
杜亦没回答,走过去俯身抬手试了试余贤额头的温度:“既然不晕了就去止戈中心领取物品吧。”
余贤站起来:“是,队长!”跑了两步人又刹住,趴在门口问,“队长,你是不是救过我?”
“为什么这么问。”
“我感觉,感觉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几个月前我……”
被揍得半死不活,还差点冻成冰棍,这么说好像有点太直白……
余贤顿了顿略过受难的过程,直接道:“我醒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是被行动部救出来的。我记得救我的人好像用自己的身体为我取暖,我还没机会好好谢谢他。”
杜亦没正面回答,只问:“身体怎么样,恢复了吗?”
余贤先是有点发愣的眨眨眼,紧接着脸上渐渐绽出粲然的笑:“真的是队长?!”他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好了,谢谢队长救我!”
杜亦的语气愈加温和:“快去报道吧。”
“是!”
橙色的身影“唰”地消失不见,杜亦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他将休息室的门反锁,慢慢地坐到床边,稍缓了片刻后将衬衫解开拆下缠在腰腹间的纱布,原本的伤口处再次被首序余波刺透,大片的紫红交叠,最严重的一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再次裂开,鲜红畅快地流淌而出。
那抹红瞬间刺痛杜亦的双目,恶心与眩晕感同时袭来,紧接着左眼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满满的、大片的红,右眼所见是一张狼人的脸,那狼人的爪子使劲地抠着掌心、指腹,抠得血肉模糊。
“别怕,我能保护你。”
不像人声,又跟人声没有什么分别。
耳边嗡鸣声渐大,杜亦的上半身猛地抽动两下,忙抓紧床沿俯下。身,他双目紧闭,眼皮不停地打抖,贝齿咬紧唇瓣直咬得血痕斑斑,可惜还是败下阵来。他的嘴唇一开一合无声地干呕了几下,右手盖在唇上,捂紧。
良久,杜亦睁开眼,接连深吸数口气。随后,麻利地为自己换好药,再将衬衫重新穿好。拇指在胃间用力按了下,起身踏出休息室。
余贤兜了好几圈才找到止戈中心,中途还搭坐了两趟智行列车,那玩意像个五条腿的庞大怪物,自动将人送达目的地。余贤不但是初次乘坐这东西,还是第一次见,他吓得手心全是汗,唯恐那五条腿压到地上来回走的人,自己就成了事故的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