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婕不说话,也没接蜡烛,就用那种“差点吓死我”和“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瞪着他。
俩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半天,江承轻轻笑出了声。
时婕:“很好笑?”
他实诚地点头,又说:“抱歉,之前进的货,店里放不下,就寄到家里了。你不用么?照亮都一样的。”
时婕:“……谢了。黑漆漆的,我点这玩意儿,估计都能招来……”
江承:“什么?”
时婕压着嗓子:“……阿飘。”
江承表示没听清:“嗯?”
时婕胳膊夹着身子小幅度扑腾了两下,蜜蜂似的,又用气声重复了一遍:“阿飘啊!”
像是怕被躲在暗处的鬼听到。
“哦,怕鬼?”江承又笑了。
时婕用一个长长的“嘘”盖住他那个字。
江承转头看向窗外,问:“去看雪么?”
“看雪?雪有什么好看的?”时婕顺着江承的视线看过去,外面雪下得比回来时更大了,纷纷扬扬的。地上的雪色映到天上,深蓝的夜色中显出点橘,倒比乌漆嘛黑的房间还亮堂些。
时婕重新把自己包裹好,跟着江承下了楼,嘴里还挺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都不如回家睡觉……”
雪下了厚厚一层,走一步就踏实了一小片雪地,留下块鞋印,有种在空白画布上甩墨似的快感。
这个天儿,大家都窝在家里,小区外头没什么人,四周楼上的窗户全是黑洞洞的,路灯也不亮,看来这一片儿的电都断了。
儿童乐园花花绿绿的塑料滑梯被雪盖住,显得有些孤寂。只有俩小孩在旁边荡秋千,发出悠长的吱呀声,和着他俩踏雪的嘎吱声,是除了落雪外唯二的响动。
江承大步在前头走,感慨:“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时婕在后面快步赶,声音都有点喘,“现在是干净,这就是冬季限定。你等开春再看,化得稀里哗啦,来来往往的脚一踩,泥汤子似的,底下什么脏东西都现出来了。”
江承默了一瞬,脚步放慢了点,“是,脏东西总要露出来的,遮不住。”
又问时婕:“你是多大离开雁留的?”
“十七八,就是上大学那会儿。”
“去北京上的大学么?”
“嗯。”
“后来就留在北京工作?”
时婕点头。
“那为什么回来了?”
时婕没答,反问:“那你呢?你不是东北人吧,为什么会来我们这儿呢?”
江承想了想:“听说东北的冬天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