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院度的时间一般情况下都很规律,你可以大致确定在某个时间段他在做什么,但这并不代表它是被刻板地遵守着的,而是会根据事情进行合理的调整,但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除了……
“绿川。”神院度抬起头,看到诸伏景光,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即被笑意所取代,“有什么进展吗?”
“您就别取笑我了。”诸伏景光似乎很自然地接受了“没有秘密能够隐瞒得过神院度”的现实,他走过来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相互之间大概隔出了半臂的距离,“您在这里做什么?”
诸伏景光一点都没有自己是在打听行踪的自觉,这种行为很容易引起怀疑,要是放在琴酒那里,是会被拿枪指着前前后后盘问每一个细节的程度,而神院度貌似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拿起手机在诸伏景光的面前晃了晃,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诸伏景光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上戴了耳机:“或许我们在做一样的事情。”
神院度并不是不会唱歌,但他一方面没有偏好的曲目,一方面他貌似从来都没有完整唱过一整首,所以在骤然提出来之后,他也稍微有点犯愁。
“我以为您应该……”诸伏景光的声音停顿了下来,像是某种习以为常的东西忽然被打破,他有些疑惑于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神院度是全能的?明明在表面上就有十分明显的一点:他并不会做饭。
或许是因为所有的问题在他那里都能得到答案?或许是因为你的任何所求在他那里都会被全盘接受?诸伏景光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依赖他人的人,甚至神院度所希望的也是让他们在任务中独当一面,但是似乎就是在潜移默化之间,你会认同神院度的每一个举措,认同他对于你的统治……诸伏景光在心中苦笑,他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为什么zero总是在靠近与远离,亲近与警惕间徘徊了。
“那可真是高看我了,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人力所不能及的困难。”神院度微笑着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即使是擅长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意外而失败。”
“比如说?”
“比如说……”神院度似乎想起了什么,偏过头冲着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些琴酒的‘趣事’。”
“请您饶了我。”诸伏景光心动了一瞬,然后双手合十,对着神院度恳切地说道,“我还不想回去后就被琴酒追杀。”
“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他是不会记得的。”
“……真的?”
“真的……大概。”神院度本来是能肯定的,但叫诸伏景光一说忽然就有点犹豫,琴酒在大多数时候对于有能力的、忠诚的成员确实有两分容忍,但偶尔某些时候,他还挺记仇的。
尤其是在对象是他的情况下。神院度想起过往的事迹,又想起这次说走就走的法国之行,不明显的心虚了一下,琴酒应该是不会迁怒的吧?
“还是算了。”诸伏景光的眉宇间浮现出了些许无奈,您这不是也不确定吗?琴酒的笑话也不是那么好看的。为了避免这个尴尬的话题接着进行下去,他转移话题道,“您选好要唱什么了吗?”
“没有。”神院度叹了口气,虽然他没有什么选择困难症,但这么多歌曲摆放在他的面前,想要从中挑选出一首合适的……等等,刚才是不是提到了琴酒?
神院度陷入了沉思,眼中逐渐浮现出回忆的色彩,他好像并不是一首歌都没唱过,他还隐约记得在四五年前某个完成任务临近黄昏的时候,已经向着橘红色转变的阳光笼罩了整个小镇,从两侧门前、窗台栽满了鲜花的房屋中央的小路穿了过去。
镇子里唯一一家音像店里,老式唱片机晃晃悠悠地转动着,在黄昏的涂抹下,泛上了好似旧照片一样的时光的印痕,一阵风吹来拂过花瓣,窗边摆放着的风车叶片也跟着旋转,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店前颜色亮丽的伞篷下,摇椅吱嘎吱嘎地摇晃着,伴随着乐声淌进他的耳朵,他躲在墙边的阴影处,一边抬头数着斜对面窗台上的花朵,一边想着这张黑胶唱片刻录的居然是一首流行乐,可以看出店主绝对很喜欢这首曲子了,来来回回放个没完没了。
我都要背下来了,琴酒再不来的话,我就把这首歌唱给他听。他呼吸沉重地想着,深海蓝色的眼睛似乎都变得有些暗淡,跟随着旋律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大概在重复播放了四五遍之后,脚步声从远处插入了节奏之中。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没有转头去看,直到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隐蔽地撑住了他的身体,随后耳边响起了琴酒森冷中隐含着怒火的声音:“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谁能想到居然有人会真的不计后果的拿整栋建筑陪葬呢?”他勾起唇角,慢慢放松身体,卸去大半的力量,将重心放在对方的身上,大片的血迹隐藏在漆黑的外套之下,靠近之时就能够嗅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不过我觉得现在似乎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手上的力度紧了又松,琴酒的脸色堪称可怕地将他塞进了车里,然后粗暴合上车门,一脚油门直接冲了出去。他大致能够判断出来神院度的状况,这个出血量绝对不妙,亏这家伙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