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殿。“娘子,现今后宫皆传遍了,圣人立嫡不立长,咱们三郎君……”话到此处,乐琴睐向坐塌上绣着荷包的卫笙,“哎,您怎就不担心?”“担心什么?”卫笙边绣着样子边应道。“郎君远在离州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回来晓得了,岂不心里难受?郎君那般拼命……”听身边婢女这般言语,卫笙付之一笑,柔声道:“怎会难受,他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呢。”“啊……”乐琴似是记起几位郎君的关系,恍然大悟。……………………瑚颜宫。有宫人缓缓步入庭园,随着距离逐渐拉近,他看到一位美人安静地倚坐在秋千上,眼睛不知望向何处。那美人披散着一头卷曲的长发,水滴状的金色额饰坠于眉间,浅绿的眸子似晶莹的绿宝石嵌在深陷的眼窝里,鼻子高高挺起,嘴唇丰满,肌肤如秋麦般饱满……这就是珊瑚国进贡来的公主,因得圣人准许,她一身衣着仍是珊瑚国的打扮——金镯臂钏,珠链环腰,有所暴露,但无伤大雅的异域风情。只是……美人的眉宇之间,似乎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之色。“你有什么事吗?”独特又陌生的腔调陡然惊醒了停驻在不远处的宫人,于是他们有了第一次视线的交汇。对望少顷,宫人向娜什雅走去,但又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娘子,需要帮忙……推秋千吗?”娜什雅惊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静安宫。宽大的演武台上,两个身着劲装的女子一左一右,各握着一杆红缨枪,劈,扎,挑,滚……不大工夫,便分出了高低。“如何?”傅萻收起枪,一手将玉音拉起。“娘子枪法精湛,”拍了拍衣裳上沾到的尘土,玉音拾起脱手的红缨枪道,“但婢子会勤加练习,早日跟上娘子。”傅萻笑了笑,正欲开口,一个宫人碎步上前,对她耳语了片刻,便退下了。这时,将两杆枪放还架上的玉音走过来,瞧自家娘子神色淡淡,杜口无言,不由出声喊道:“娘子?”傅萻闻声回神,对着她哑然道:“前路漫漫,来日正长。”玉音略微一怔,旋即学作江湖人的样子,抱拳道:“那还请娘子不吝多教教婢子。”瞬目间,逗得傅萻又是一笑。……………………太端殿。随着一句“退朝”,景泰帝在恭送声中被德顺搀扶着自后方离去。群臣有序地前往各自的官廨,皇子们未担职务则出宫回府。“六弟,哦不,现在是太子了,恭喜啊!”行至壸术的尽头,谢瑜皮笑肉不笑地道声贺,便自顾自地走了。“哎——”谢琛望着谢瑜的背影,须臾,转头看向自己的胞兄道,“四哥他……”“我知道,走吧。”谢珂温言如故,面上的微笑却难掩生硬,虽然转瞬即逝,却被旁边的谢琰瞧个正着。他想出言安慰,可斟酌了好一会儿,也只道:“六弟,五哥支持你。”谢珂稍作愣怔,反应过来后,不明所以的谢琛就跟着道:“对,六哥,我也支持你,到底。”说罢,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谢珂松心一笑,道:“好兄弟,得之我幸。”……………………是日,司天监测算出吉日,紧接着册封太子的敕旨就下来了。三月十四日,于仪合门举行册封大典。大典前夕,谢琉终于抵达谕及城,甫一回府,知晓谢珂当上了太子,心中莫名升起些许忧虑,但更多的是喜悦。尤其是目睹谢珂着太子服,被授予册宝时,谢琉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大典之后,谢珂忙碌了好些阵子,方抽出空来,邀请众兄弟姐姐于东宫聚首。这一聚,既是宴集,也是道别。“今日,这里只有六郎,没有太子,各位兄弟姐姐尽可同儿时般畅所欲言。”语毕,谢珂先干为敬。“小六是要我们再做回孩童么?”谢琼笑道。“有何不可?”谢璃说着,手中罗扇轻转,“我就很希望永远别长大,无忧无虑的多好。”“噗——”谢琛一个没忍住,让口中的酒喷出,好在遮掩及时不至于太失礼,然而嘴里却不忘打趣她,“你要是真长不大,反倒该愁死了。“不过你倒是可以陪你的孩子再长一次,哈哈……”“小七!”谢璃佯装生气地举起拳头,威胁似地摇晃了两下后又放下,“算了,毕竟你现在是个孩子,童言无忌,我不同你计较。”末了,还朝他吐了吐舌头。这副孩子气的模样看得众人莞尔,谢琛更是捧腹大笑起来。谢璃也不恼,坐等他们笑够,才复开口:“光喝酒多没意思,莫如我们来投壶吧!”“可!”先响应的是谢琼。“好啊,投壶我在行!”谢琛嬉笑着拍拍胸脯。其余几人或颔首,或微笑,皆未出言反对,只有谢瑜,头也不抬地闷声酌酒,似未听见一般。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小四,你呢?”谢璃问他。见谢瑜看过来,她又道:“投壶,来不来?——适才小七他们取笑你二姐,你可要帮我笑回去?”“用投壶?好!”谢瑜搁下酒杯,长身而起。“输的人……”他环视一圈,看众人目光皆朝向自己,方满意地一字一顿道:“老、规、矩!”“好!”谢璃拍掌道,“老规矩——小八作画,小九击鼓,我奏乐,小三为司射。”众人均无异议。不多时,亭外空地上并排安置着五尊贯耳壶,另一方也已摆好鼓瑟鼙,及画案颜料。待谢璃弹奏完两遍瑟之乐曲,谢珩的鼓声紧随其后。接着,零星的“丁丁”声夹杂在鼓点中陆续响起,一轮之后,伴奏再起,音落鼓击,丁丁……如此这般,直至五轮投掷完毕,鼓声骤停。“谢琼十三筹,谢瑜十三筹,谢珂十筹,谢琛十筹,谢琰七筹。”谢琉边计算每个人“中”里盛放的筭,边唱道,“谢琼四马,谢瑜三马,谢珂、谢琛、谢琰各一马。”一般来说,投壶为三番,多中者可立一马,得三马方成胜。倘若两胜一负,则要将负者所得的一“马”归于胜者名下,凑成三“马”。但,他们自有一套属于他们的玩法,那就是不归不凑,筹马多者胜。“啊,竟然失手了。”谢琛略略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嗒丧。“所以说,还得是咱们小四在行,你呀,该好好反求诸己了,否则只能‘在行外’喽!”说罢,谢璃侧首打了个抿笑,后又斟了满满一杯酒递给谢瑜,对他霎眼甜笑,“这次多亏有小四,二姐才能如此舒心,但一码归一码,该受的罚还是得受。你说是不?”“这个自然,”谢瑜昂了昂首,欣然接过,转而举杯对谢琼施礼,“不愧是长姐,小四佩服!”“承让。”谢琼答礼。谢瑜一饮而尽。而后,筹马居末位的三兄弟自觉向筹多者致礼,饮酒示罚。作为司射的谢琉见证完毕,冁然一笑道:“既然罚完酒,便开始庆贺吧。”话落,即得一众慨然应允。酒过三巡,柳风快意,偶得绯云轻许,尽付燕语啾啾?。天色不早了……谢琼收回目光,看向谢珂和谢珩,把盏启唇道:“离别在即,阿姐预祝小六和小九一路顺风,如愿以偿。”“等等,”谢璃突喊道,“干脆我们一人说一句祝福,最后再一齐饮尽,如何?”“正有此意。”谢琼放下手,赞同地颔颔首。而对于两个姐姐的话,七个弟弟甚少有反驳的,现下更是如此。“那我——”谢璃杏眸微漾,对着小六和小九的方向抬了抬杯中物,“预祝你们成己成物,功成名遂!“小四,该你了!”谢瑜顿了顿,随口道:“风举云飞,飞必冲天。”谢琰接道:“天马行空云霄外,云游天下万里昌。”“昌时永永,安然无恙。”坐他旁边的谢琉缓缓道。“祝、祝……”谢琛挠了挠腮,翻肠倒肚了好一会儿才道,“鸿运当头,万事亨通!”“愿良辰不绝,吾人依旧。”谢璟最后道。“承蒙吾亲吉言!”谢珂挺身而起,擎着酒的双手往前一推。“吉言均沾,”谢珩道,“同祝。”“同祝!”众人齐同痛饮,语笑开怀。:()快!快穿!!快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