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完了?”
江砚抑制住心底的波澜,状做很自然地坐在床边,抬起双腿,靠在了床头:
“嗯,在做什么?”
沈易将手机转过来,正是手机版的坦克大战,江砚笑了:
“还练呢?”
“那天的战绩太虐了,练练,我去关灯,早睡早起身体好,晚上要是不舒服记得叫我。”
灯一关,窗外的雨声就分外明显了,压过了两人都并不平静的呼吸声,说着早睡,其实谁也没睡着,沈易除了昨晚的意外情况,这些年来就没再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过,闭上眼睛想睡过去,但是大脑皮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床上还有一个人。
而江砚此刻更不平静,又怕沈易发现他没睡着,只能调整呼吸装睡。
后半夜江砚是憋气憋醒的,胸口沉甸甸的厉害,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迷糊着醒来,就摸到了胸口处有一个脑袋,毛茸茸的头发直接将他的瞌睡都吓没了,缓了两秒钟才搞清楚状况,沈易的脑袋枕着他的胸口,一条腿攀在他的腰上,整个人将他当成了抱枕。
他一动,沈易就哼唧,他不敢动了,后半夜思绪万千加一百多斤的负担,他彻底睡不着了,直到天将亮沈易才放过他。
第二天江砚理所当然地顶着个黑眼圈,沈易暗道,这人果然是个脆皮,年纪轻轻的睡眠质量就这么差,难怪血红蛋白那么低。
这几天江砚彻底被沈易当成了病人,除了中午做两个菜以外,沈易什么都不让他做,连早市之行都强迫他取消了,每天沈易提着篮子去早市买菜,再将两人的早饭给买回来,连在家很少做的家务,都主动承担了起来。
沈易在乎自己,江砚心里自然是甜滋滋的,但是每每对上那人看过来的那双仿佛看林妹妹一样的目光,他又觉得沈易似乎误会了什么,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从哪解释好,索性闭嘴了。
这天早上沈易刚回来就发现门口一堆的菜:
“什么情况?”
江砚有点儿无奈开口:
“又胖姐送来的,有肉有菜,这事儿她挺过意不去的。”
隔壁房顶垮塌的事儿胖姐知道后也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和沈易道歉,并且说免一半的房租,沈易拒绝了,这几天她就天天都往这边送肉送菜,沈易蹲下看了看那新鲜的土鸡,鱼还有鸡蛋什么的叹了口气:
“这都送了三天了吧?我去和她说说,这事儿不怪她。”
说着他转身就要出屋,被江砚拉住了:
“等等,这事儿确实是个意外,不过也提了个醒,这次是你运气好没被砸,若是被砸了呢,这事儿怎么收场?这房子租出去胖姐是房主,房屋质量问题她是要负责任的,这点得认清楚。”
江砚的神色严肃,薄唇轻抿有一种和往常好说话的模样相去甚远的距离感,沈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认真的江砚,认真到让他觉得有点儿陌生:
“胖姐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孩子,有两间空房本想着做民宿赚点儿钱,要不是下雨也没这事儿。”
“但是事实就是下雨了,如果真的出了事儿,胖姐脱不开责任。”
沈易不是很喜欢这样较真的江砚,语气不可控地重了两分:
“那你说怎么办?我又没受伤,也没什么损失,还揪着这事儿不放,让人家一个带着孩子的相依为命的寡妇一次次地拎着东西来道歉啊?”
沈易也不知道这股火是哪来的,只是似乎从心里不希望江砚是个这么冷性的人。
江砚察觉到了沈易的语气有点儿冲,缓和了一下出声:
“我昨天问了一下胖姐村子里修缮房顶的费用,我联系了一个县里做施工的朋友,差不多的价格他能找人来修,他常年做这个,到时候能帮忙检查一下房屋的结构和水电,有问题及时修缮一下,排除一下隐患。”
沈易心里不知名的怒气随着江砚的话偃旗息鼓地寂静了下去,但是气氛在这里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没出声,江砚看到他拎回来的东西,主动换了个话题:
“这是早餐吗?有点儿饿了。”
他主动给台阶沈易也就顺坡下驴了,一样样拿出了早饭:
“嗯,买了牛肉饼和豆浆,尝尝吧。”
两人相对而坐,沈易低头吃饼,江砚看了看他开口:
“明天就是周五了,小浩回来,你还要给他补课吧?晚上我多做两个菜,叫孩子和胖姐一块儿过来吃,正好和她说说房子的事儿,既然是要出租的,还是要保证房屋质量没有问题,价格方面你放心,不会比在村子里维修更贵。”
沈易也不是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此刻抬头:
“县里的施工队,又维修房顶,又检查房屋,还能不超过村子里的价格?你是准备搭人情还是自己垫多出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