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听,眼前一亮,看着林管事,满眼惊喜的问道:“可是真的?那待会儿我叫雪雁去找拿。”
说着便给雪雁提了一句,叫她莫忘记了。
一路来到栖子堂门前,黛玉从一侧的雪雁手中拿回字帖,提起裙摆,蝴蝶飞舞一般,轻笑的跑了过去,鬓边芙蓉发钗的珍珠穗子一荡一荡的欢跳着:“父亲。”
顾有枝跟林管事等人默契的候在门外,见重云提着食盒走近,林管事接了过来,转身推开房门进去,放置好茶点,不一会儿又退身出来。
林管事关好房门,将食盒交给重云,对着顾妈妈示意的抬手,二人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林管事拿起茶杯倒了杯茶水,放在顾妈妈面前:“顾妈妈请喝茶。”
“林管事客气了。”顾有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昨晚的事情,林某给顾妈妈陪礼了,还望顾妈妈不要放在心上。”
顾有枝抬眼,看着对面的人,笑着摇头:“哪里,大家得初心都是一样的,又何来怪罪。”
顾有枝家常的问道:“小山何时回来?”
林管事将茶盏放置在石桌上,歉意的说道:“怕是短时间回不了府,今儿一早犬子又运送了一批货物前往姑苏和镇江。”
顾有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王嬷嬷那里可有找你?”
“嗯,已经安排了人手过去,该搬运的都得尽早搬运,还有一些铺面田产,都已经按照老爷的意思在两地人来之前,更换了名户。”
没过多久,就见栖子堂的房门打开,二人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老爷贴身的小厮墨方唤二人入内。
顾有枝跟着林管事进入屋内,还未行礼,就见侧厅的窗前,林如海仰躺在摇椅上,日光影影卓卓的照耀在他脸上,身上盖着丝绒薄被,一手爱怜的轻抚着黛玉的墨黑的发丝,黛玉伏在老爷的膝上,满眼通红,应是哭过。
林如海见二人进来,摆了摆手,示意免礼:“近来些。”
见走近,面色已然有些泛白的林如海疲惫的笑道:“这段时间你们二人着实幸苦了,以后的日子,难免还有诸多事项。”
说完,指了指一旁的书案,上面有两个匣子:“两样东西,你们二人一人一件,万万不可推脱。”
黛玉在一旁听着,抿唇无声的哭泣。
顾有枝见状,看了一眼林管事,就见他上前将两个匣子拿了过来,递了一个给顾有枝。
顾有枝接过来打开,就见里面是一沓面额百两的银票,吓得捧着匣子的双手一抖,语无伦次的对着林如海说道:“这…这是为何老爷,这可千万不行。”
说着便要将匣子放回去。
“收下吧。”林如海看着顾有枝欲退还回来,挥了挥手之后,将手放在爱女黛玉的肩上,“也好让我心安。”
“不要,父亲。”黛玉再也隐忍不了,抱着林如海的膝盖痛哭了起来。
这…顾有枝偏头看向林管事,就见他沉默着,暗暗向自己摇头。
顾有枝握着匣子的手隐隐用力,看着这场面,内心亦是百感交集。
不忍心再看下去,顾有枝微微侧头,看向一侧,不经意之间,看见刚刚黛玉带过来给林如海鉴赏的字帖。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看着对面安慰爱女的林如海说道:“老爷,奴婢斗胆提一句。”
林如海将擦拭黛玉泪珠的手放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孩子,看着顾有枝说道:“无妨,顾妈妈只管说来。”
顾有枝闻言,抬头看向跪坐在地上的黛玉,顾有枝朝她安慰的笑道:“眼看姑娘也大了,要不老爷给姑娘取个字吧?”
林如海一听,确实如此,于是借着女儿的力道站立了起来。
黛玉扶着父亲一路走到书案前。
林如海沉思的看着黛玉临摹的卫夫人字帖,片刻之后,右手执笔在纸上用力的写下两字。
将笔放置在砚台之上,看着黛玉,眼底发热:“愿我儿一生卓尔不凡,安然自在。”
微风拂过,吹动着宣纸哗哗作响。
顾有枝远远的隐约看到“卓然”二字,立于纸上。
遂低头笑了起来,这不比那娇弱的“颦颦”好上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