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敛摸了摸脸上的胡须,有些窘迫,“是。”林莞莞抓住他的衣服,“那天在周府的人,是你!”他点点头,林莞莞几乎要放声哭了起来,周敛手足无措道:“你莫哭了,是我不对。”她磕磕巴巴,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盛柏昭给了玉佩给我,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信你……信你还活着,那天晚上我做噩梦了,但我以为什么事也没有,我又睡下了……我让爹爹放我去看看,爹爹不肯,将我关了起来,后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我……”周敛双手放在她肩上,“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听我说!”林莞莞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你……你说。”“我并非不来见你,那日母亲和阿九拼死让我走了,沧州我母亲一家,大皇子一定会斩草除根,我和外公舅舅们一路南逃,去了断城匪关,途中外公也没了……我一家在匪关住下后,没想到大皇子的人也跟了过来,这两年,大皇子一直没死心要杀我,舅舅他们皆是商人,只我一人习武,无论如何我须得护住他们,昨日我自也是想见你,又担心旁人跟着你,不便说话。”她结结巴巴,“那,那你怎么又来了?”周敛松了手,俯下半个身子,似是质问,“我听说,你大娘子在给你寻婚事?”林莞莞猛摇头,“我肯定不允的。”见她十分认真,泪珠还挂在脸颊上,周敛双手架在胸前,“我当然知道。”林莞莞又瘪着嘴,“那,那是为什么?”他站在她面前,“自是想见你。”她瞧着那对双眸,炽热缱绻,她面似火烧,不敢直视,只能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局促不安,“这两年……很辛苦吧?”周敛却问:“你不愿意么?”林莞莞抬头,迅速道:“我当然愿意,你都等了我十几年,我有何等不得……”说完她头一低,耳朵红发烫。周敛低头看着她,“我有许多话想与你说,但现在不是时候。”“嗯?”她依旧没抬头。“断城,我们家姑爷夫出了点事,我马上要赶回去救人!”她这才红着脸,着急看着他,“那你……还不快去?”周敛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才蛮横道:“郭启是个混账东西,盛家那位也不许,我从前说过的话都算数,你早与我定了亲,谁也抢不走!”她耳朵附在他胸前,里面的心猛烈的跳动着,林莞莞四肢僵硬不知如何自处,她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只是抱了一会儿,他松开她,胡须扫过林莞莞的额头,她摸着被扎的地方,怪异的看了周敛一眼。周敛蹙眉,“你那是什么态度?”“嗯?”“你嫌弃我这副模样不成?”周敛摊手。林莞莞怯怯弱弱,“我……只是被扎到了……被扎到了而已……”周敛嗤笑,他方才深情款款的表明心意,这家伙不感动就算了,还嫌他胡须扎人!他那都是为了避大皇子的眼线,才好不容易把自己装扮成粗犷大汉的好吗!“算了!我回断城救人去!”他故意道。“敛哥哥……”林莞莞委屈巴巴的拉着他衣角,声音小的可怜,“我已两年未见你了……”两年,她都伤心的快撑不下去了。周敛叹了一口气,手缩到袖子里,不忍再捉弄她,抬袖将她泪擦了,“想我否?”“是。”她泪溢了出来。“我亦是。”他又替她擦了泪,然后温柔道:“在等等,我一定会回来。”林莞莞拉着她的衣袖,“多久?”周敛迟疑了一会,给不出确切的答案,只问:“你回临安年纪尚小,周林两家的婚事是长辈为主,你听长辈的话……那,现在呢?”那时候,她只知道她未来夫家是周家公子周敛,回临安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周敛,带她吃第一顿好吃的饭菜的人是周敛,买糖和糕点给她的人是周敛,说会护住她不让她受欺负的人是周敛,一开始是值得依赖可以依靠的是可以成为她救命稻草的人,现在呢?他那意思是说,我不是将军府里住的‘小周将军’了,我没法同你说临安城里没人敢欺负你了,即便这样,也想要抓住我吗?也心甘情愿的嫁予我吗?她认真的想了想,她愿意的。周敛问过一次这个问题,当时她说:不管是母亲生前都定下的婚约,还是现在我的意愿,都是同样的。现在,依然是这个答案,“即为母之命,亦是我心中真意。”周敛眼睛眯成月牙,爽朗又真诚笑道:“豆蔻少女待嫁时,候我归来娶做妻……如今,离你豆蔻,已过了几个年头,我们……错过了许多,但是,莞莞,请你……再等等我,我就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