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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就此别过(第1页)

是啊,好久不见了。真真好笑,世子和世子妃好久不见。“我带了酒菜来,我们喝一个一醉方休如何?”他问。“好。”我答。一碗酒下肚,子言的话多了起来,“小时候,是最快乐不过,凡想要的,这世间只要有,便能得到。长大之后,书中所写,多过所见,便有得不到的烦恼。这样的烦恼没多久,就遇到了暗杀,自那以后才知,己所不欲也无济于事,王宫里,世世代代皆是如此。”是啊,身在皇家,享尽荣华富贵,也自然会命运多舛,所谓得到得多,付出的,也会多。嫣然,来,喝一个。”他迷离的双眼泛起微红。我痛痛快快满饮了一碗。他说:“好容易渐渐平复,对世间万物重拾好奇,第二次暗算,又将此心境淹没了。如此往复,心平气和之下的我也有了深入骨髓的狠绝。你们不让我走到至尊之位,我偏偏要走到至尊之位。”又一碗酒在他的呢喃中一饮而尽。“嫣然,我的怀柔不过是取舍之后的方法而已。这么多年来都是如履薄冰,早就练就了一身的铜墙铁壁。看上去无坚不摧,然而,心却无几日开怀。遇见你,只以为是上天厚待,怜我孤寂。只可惜,不过数载,我与你,竟眼睁睁地渐行渐远。”他唏嘘不已,举壶又往碗里又倒满了酒。“这一年来,我纵然还在意你的感受,你也常常与我隔着山海。从前,无论山有多高路有多远,我都一门心思地靠近你。如今,却再没有那样的心性了。你不再相信我,也不再和我说你的心里话,我们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你哪里知道,这一年来,我有多么难熬。”他的失意写在脸上,一眼分明。换作从前定会心痛,恨不得以身替之。此刻,不过是淡淡的忧伤一闪而过。这一年来,谁不难熬呢?“母后、朝臣,每天都有人轮番地告诉我,储君如果没有子嗣,会有怎样的下场。南国若不联姻,会有怎样的恶果。用不着他们说。”他碗里的酒洒了一地,眼眶红了,声音轻了。“嫣然,单是你每日不再那么浅言轻笑,不再以我为重,这日子就已经没什么奔头了。没有想到,还有更糟糕的。我,周子言,酒后失德,有了孽种。天不成全,你我如此深爱,却会没有子嗣。而那个……以后要叫我爹的人,却不是我最心爱的人生的。嫣然,你会因为这个孩子就与我决裂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的答案早已在心里,说与不说都不重要。就是他,只怕也心知肚明。“别喝了。”我拿过他的酒壶,扶他坐直。“要喝……要喝。来……来……一起喝。”他起身欲抢我手里的酒壶,一个踉跄,人软倒下去。我扶起了他,他的头沉沉地靠在我的胸前,发冠碰到我的下颌。就手取了他的发冠,一头乌黑的长发垂滑、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眼前的他肤白如雪、面容消瘦,与我记忆中的周子言判若两人,刚刚的淡然消失不见,一阵阵锥心的疼痛。呆站了半晌,扶了他入房,将他放在床榻,转身欲离开。“嫣然。别走。”他痛苦地挣扎着,紧锁的眉头久久无法松开。一时心软,情不自禁用手轻轻地拍了他的肩,像过去那样,顺手理了理他的发髻。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也有了久违的喜悦,仿佛我们之间从不曾经历那些糟糕的时光。若真能如此,该多好啊,让我们的人生,重新来过。把那些坎坷和不堪,拼尽全力早早地躲过,至少求得亲故一世平安。但,总是事与愿违。我一声长叹,起身要走。他一把抱住我,再不肯撒手,“嫣然,我从来都只爱你一人,只你一人,我从来都没有变过。”他的双唇吻了上来,热烈、缠绵、温暖。余晖笼罩,我眼里的子言和子言眼里的我合二为一。子言,我的周子言。眼泪滑出眼眶,我情不自禁回搂了他,任他用力吮吸着我的眼泪、我的双唇……我喃喃低语:“子言,你给过我的,曾比我想要的还好。”窗外,月色正明,树影婆娑。凝神细看眼前的周子言,惋惜轻叹。这个我在十六岁时遇见,深爱了整整五年,却让我仿佛用尽了一生去爱的男子,就要一别两宽了。从今往后,他是他,我是我,再无交汇。愣愣多时,终硬了心肠,起床穿衣。我与他此生缘尽,就此别过吧。命运如此捉弄,愿望全都成空。空有将军之梦,为一人而变。空有爱人之心,为一人所伤。原是承欢儿女,不想空对座座坟茔。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原盼儿女成群,哪料终成孤家寡人。想来实在好笑,人生先甜后苦,分外煎人。我来时集万千宠爱,得荣华富贵加身,不同于寻常女子,享尽世间之福,却原来,过早用尽人生福分,如今,得走在荆棘的路上了。不知道爹娘、师尊二老可是为我所累,才有此悲惨的结局?徒留下我和二哥,在红尘俗世里苦苦挣扎。黄粱一梦,一切成空。唯父母恩师大仇,不可不报。早一日,多一日心安。晚一日,多一日痛悔。关好房门,击晕侍卫,掠过高墙,掠过房檐,掠过小船,闪进一艘早已等候多时的快船。刚坐稳,还未说话,喜妹便吩咐船家:“快走。”一叶轻舟快速地划出锦官城,消失在地平线上。纵是有人找来,轻舟早已越过万重山。云间的桌上,有我留给子言的一封信,只寥寥几句:大仇未报,终难心安,天涯海角,必刃亲仇;你我缘尽,就此一别,从今往后,死生不见。一个看上去有点不修边幅略显粗鲁的中年男子,一个身着粗布长褂微胖的年轻女子,带着一个一岁的小儿,从水路离开南国的锦官城,昼夜不息地驶过丰城、万都,试图进入幽泽的雅州、朝平,直奔九州的终南山。那男子,寸步不离一根长拐,那根长拐曾有一次被小孩子把玩,露出里面的一柄剑,那剑名叫双鱼。没错,那就是我、喜妹和丁秋生。南国与幽泽在交战中,不得不弃船绕道,如此一来,极大地拖慢了我们的行程。一个半月,我们还没能行至终南山脚下。我俩并不着急,未来的事不多了,带好秋生,手刃亲仇而已,有什么好着急的呢。我虽没过惯苦日子,但有心理准备。而喜妹从小过的就是苦日子,她并没有因为过了几年好日子,就觉得眼下苦不堪言。而且,丁秋生,这小子,给了我俩太多的乐子。这一日,我们已经成功越过幽泽的边境。忽然一阵莫名心悸。明明没有进食,却涌出一股辛辣,呕吐加重了心悸,整个人,不得不蜷缩成一团。喜妹惊呼:“嫣然,你怎么了?”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又飘走,只一瞬间的耳鸣啸叫,倒迅速缓解了心悸,我惊愕地发现自己今日的情形和过往都不一样。努力站了起来,又一阵恶心袭来,干呕出一些清亮的胃液。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弄点温热的东西填饱肚子再说。:()月是云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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