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流轻轻拂过,惹得秦寒之耳廓微微发痒,他按耐住心中的痒意,点头为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南淮笙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惊讶道:“你该不会逃学次数太多,所以被留级了吧?”
秦寒之:“……”
刹那间,一切暧昧氛围全都烟消云散。
跟在两人身侧的柳咏乐不可支地说:“哈哈哈,还真叫淮笙你猜对了!”
见秦寒之忽然沉默不语,南淮笙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大声了,像秦寒之心思细腻的人肯定情绪也很敏感,这种丢脸的事他肯定不愿意让别人听到。
于是南淮笙故作正经地拍了拍秦寒之的肩膀,安慰道:“不碍事,正好我只能上初级班,以后咱俩一起留级,还能搭个伴。”
他说着又想起之前崔二告诉过他,是秦寒之特地让祭酒把他俩分在同一个学堂的,想到这里,南淮笙笑嘻嘻地用手肘轻轻靠了靠秦寒之,小声问道:“你该不会就是想找个人陪你一起翘课,所以才让祭酒把我安排在正义堂的吧?”
秦寒之两指捏住南淮笙精致的下巴尖,手指微微一用力便让某个嘴上说个不停的大美人转头看向前方,他答非所问:“看路。”
南淮笙被快要怼到脸上的廊柱吓了一跳,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后怕地说:“还好有你提醒我,不然要是撞上去,我这蜂准就要变洼地了。”
瞧他这模样,显然是已经忘了刚才自己上一秒还在调侃秦寒之的事了,秦寒之对此笑而不语。
柳咏跟在旁边清清楚楚地目睹了全过程,顿时只感觉口中酸味顿生,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非礼勿视的酸臭味。他啧啧摇头,连忙抬起大袖遮住脸面匆匆转身去往另一头的率性堂,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俩人。
率性堂是国子监最高等级的学堂,只有坐堂一年半以上,而且经史兼修,在各次考核中文理俱优的监生才有资格升入,几人里仅有柳咏入了此堂。
唐孟龙和文仲明走在后面,他打趣的视线在南淮笙和秦寒之身上一转,顿时心中了然。他坏笑着戳了戳文仲明,挤眉弄眼地抬着下巴指了指前面那二人,又伸出两根大拇指相对着比划一番。
文仲明一脸疑惑地看向唐孟龙:“?”
唐孟龙:“……”他好心分享八卦,这呆子竟然接不住茬,真没意思。
四人虽都在正义堂,但也不同班,正义堂共分为六班,南淮笙和秦寒之在天字班,文仲明和唐孟龙在地字班,来到堂前后四人便一分为二各自入班。
南淮笙一刚走到门口,两只灵光的耳朵忽然便捕捉到自己的名字。
他只听厢房里有人小声道:“难道这南淮笙当真与秦王是那等关系不成?”
另一人略有些激动地说:“我看定是如此,否则李玉生那小子岂敢祝他与秦王‘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不明摆着是那小子看出了点什么,所以借此机会投秦王之所好么。”
又有一人说:“我听说那次无咎雅集后那小子就不怎么去四方书坊抄书了,显然是此诗正中秦王之意,那小子因此得了秦王的赏。”
“两位说的有些道理,”那人说,“听说李玉生那日便是雅集上负责抄录诗文的人,坐席就在离秦王不远处,想必是看到了什么他人没看见的隐秘。”
南淮笙听得心中警铃大作,不就一首诗而已,这些人怎么还八卦起来了,八卦就算了,也不注意一下门外有没有人,这下可好,秦寒之这个当事人来了!
他心虚又警惕地瞟了秦寒之一眼,那日他匆匆抄录好这首诗就送去四方书坊刊印,为的就是不让秦寒之有反悔拒绝的机会。
要知道这首诗可是李大神的经典之作,那两句更是金句永流传,他是万万不会放过这首诗的,南淮笙一边想着一边时刻注意着秦寒之的一举一动,除非秦寒之明确表示拒绝,否则……
不,就算秦寒之拒绝,他也不会放弃的!
谁知秦寒之这人竟然面色不改,只是从容淡定地跨过门槛进入厢房内,一时间,原本还有些杂音的厢房里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南淮笙捏了捏自己焦急得有些发烫的耳垂,难道这家伙刚才没听见那几个人说的话?
一时间他心里那口气不上不下的,也不知道是想让秦寒之听到还是不想让他听到。
片刻后他又顺过气来,总归大神的传世之作保住了就好,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让书坊重新刊印修改这本雅集的。
南淮笙的视线跟随秦寒之进入厢房,他心里定定地想着,就见秦寒之回头看向他。
“怎么还愣住,不是站累了么,你的席位在此处,”秦寒之朝南淮笙抬手指了指自己跟前的席位,示意他过来落座。
“哦,来了!”南淮笙反应过来,立刻抬步走了过去。
他在秦寒之旁边的席位上坐下,席位上摆着一只书篮,里面装着进学用的笔墨纸砚和书册,是秦寒之提前让人备下的。
学堂里的席位每人各有一张,两席之间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南淮笙在席位上磨蹭一会儿,总觉得这座位没什么安全感,哪有同桌隔这么远的,那以后要是课堂上被夫子点名,秦寒之岂不是都没办法给他递答案。
南淮笙正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毕竟秦寒之这家伙可是因为逃学太多而留级的人才,这答案能不能递得出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秦寒之正提笔写着今日韩祭酒留下的课业,忽然听见旁边的人轻轻啧了一声,他悬笔用余光扫去,就见南淮笙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还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视线中更是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