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喝,很甜。”江暮阳没穿书以前,他母亲也给他做过酒酿圆子,也是这样清甜的,放了很多桂花蜜,还有软糯香甜的小圆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味蕾好像都已经忘记了这种甜蜜的滋味。他大多时候,吃的都是苦头,狼狈潦倒的时候,有什么就吃什么,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吃饱穿暖,同样的,也没有人爱他。江暮阳有些为这一碗酒酿圆子动容了,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云风,他不是。他没有关于云风的任何记忆。他只是江暮阳,从头至尾,就只是江暮阳。现在得来的母爱,只是短暂的,宛如镜花水月一般,不过水中捞月,终究是空欢喜一场。所以,江暮阳不许自己这么毫无出息地陷进去,不过逢场作戏罢了。跟谁演不是演。云老夫人脸上泛起了喜色,见一旁还跟过来三个人,便招呼着坐下,一起喝酒酿圆子。一边给他们三个盛,她一边絮絮叨叨起来。“云风最喜欢和人交朋友的,每次出趟门,一回来就满脸兴奋地告诉我,他这次出去,又遇见了谁,又交了多少朋友。”三人面面相觑,也都看出来了云老夫人的不正常,但谁都没有拆穿江暮阳这善意的谎言。说到云风,这三个人都是认识的。而且自幼就是相识的。云风和陆晋元的年纪相仿,比裴清要稍微大一点。因为两宗关系甚笃,年少的时候,几人常常约好,一起下山游历,前往附近的山脉猎魔。裴清至今为止,还清楚地记得云风,那是一个俊美到,让所有人一眼看过去,就没办法忽视的少年。那个少年天生就是一张笑脸,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别人看向他,他都是笑着的。为人极热情开朗,很爱跟人交朋友,完全没有世家公子身上的矜骄之气,对待别人既随和,又真诚。因此,修真界很多人即便不看在剑宗的情面上,也很愿意跟云风交朋友。裴清也是,他一直以来都把云风当朋友看待。以至于当初他听闻云风的死讯之后,一度不敢相信,后来也是为了这个朋友,黯然神伤了很久。连一向性情清冷的裴清都是如此,更莫说是林陆二人了,这两人当初因为云风的死,双双抱头痛哭。有很长一段时间,林陆二人都不敢抬头看天上的云。甚至无法正视耳畔拂过的清风。看云是他,听风也是他。云风死了很多年了,如果他现在还活着,魔尊大约就不会死纠缠着裴清不放了。云老夫人又絮絮叨叨,说起了很多关于云风的事情,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她年纪大了,头发都半白了。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风韵犹存,可丧子之痛,令她思念成疾,她的眼眶总是湿润发红的。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可声线却越来越颤抖,到了最后,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道了句「你们先吃」,然后就转身去隔间了。隐隐的,能传来哽咽的哭声。在场四人听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尤其是林语声,他比较感性,听着听着,眼眶也一片濡湿,喃喃自语道:“云风当年死得太早,也死得太惨,一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相信,当初死的人会是他。他本该是天子骄子,本该意气风发。”他本该和他们一起长大。陆晋元长叹口气道:“他如果现在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好。”裴清倒没说什么,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江暮阳,他很喜欢盯着江暮阳看,只要有江暮阳在场,他的眼里几乎就看不见别人。在这种深邃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江暮阳觉得十分别扭,有好几次,他都想一巴掌将裴清的脸给扇过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云宗主总算匆匆赶来了,想来已经料理好了云昭。一进门目光就逡巡一圈,而后一头扎进了里殿,看样子是去安抚云老夫人了。江暮阳觉得自己再继续待在这里并不合适,于是起身,准备离开。裴清见状,也默默起身相随,可裴清一起来,其他二人也立马跟了上去,陆晋元像个大喇叭,嚷嚷着问:“小清!你回来!你要跟江暮阳去哪里?”就是这么一声,立马又惊动了里间的云老夫人,她匆匆出来,脚下踉跄不稳,快走几步追至了门外。“云风,别走,别丢下娘!云风,云风!”江暮阳冷眼剜向了陆晋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嗓子里装了个破锣似的,那么爱嚷嚷。由于被云老夫人抓住了衣袖,江暮阳脚下顿住,担忧会误伤到她,便低声道:“我其实,并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