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端染着墨的雪衣宛如仙鹤的翅羽,青年一头霜似的白发格外引人注目。直到人走到了面前,澄敛君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声音透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师兄?”琴寂眼睫掀了掀,目光落到他身上,微微笑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连初。”云连初,澄敛君的名字。看起来凶巴巴的,对他这位师兄倒是一直的温和有礼。但此刻也顾不上礼仪了,上前几步狠狠抱了一把青年,嗓音微微哽咽:“……师兄,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都去哪了?”琴寂并不抗拒。对他而言,澄敛君就像是他的亲弟弟,如果他之前能不那么为难顾祈暮,两人的关系或许还能更熟络些。他道:“说来话长。”“行了,你们师兄弟俩想什么时候叙旧就什么时候叙,可现在不是时候。”澄敛君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被宗主烦躁地打断,“你不是要请为师出关吗,为师现在都站在你面前了,就是看你浪费时间的?走走走,带我们去天牢。”澄敛君表情哀怨:“……师尊,师兄回来了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师兄也是,怎么都不——”宗主:“闭嘴,啰哩吧嗦。”“我也是刚回来。”琴寂嘴角弧度才有上扬的趋势,又猝然收住。……为什么每次对澄敛君或是对宗主笑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感觉落在自己背上,像是被用细软的针扎,不疼,却毛毛的。琴寂扭头看去,在他身后只站着那位帷帽少年。少年身板笔直,犹如青草劲松,就是不知道帷帽底下那张脸摆出的是怎样的表情,以及那衣袖下微蜷起的手,代表着什么样的情绪。去了天牢,那里关押着的果然是裴雪。即使对方披头散发,连脸都看不清,可那身形琴寂已经清晰地记住了。澄敛君将怎么发现它在宗门里发狂捣乱,性格有多残暴,还有怀疑它可能是上古大妖的事与两人说了,想要他师尊或师兄出个主意:“事情就是这样,该怎么处置,是杀还是——”宗主冷笑:“这不废话吗?留着就是养虎为患,当然是趁早杀……”“放。”琴寂说,“我认识这只雪狼,把它放了。”澄敛君犹豫:“这……”他扭头看向宗主,后者察觉到他目光,眉头立马皱起,抬手就往他脑门上呼:“这什么这,没听到你师兄说放吗,还不快放!”澄敛君:“……”他说:“师兄,你怎么会认识这只雪狼?它性格狂躁,我怕放出来后会伤到你。”师兄虽然是化神境大能,但是这只雪狼的修为还要在化神境之上,他不得不为此而担忧。宗主笑容不屑,一个劲儿地怼小徒弟:“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有为师在,还怕那只狼妖伤得了你师兄分毫?”澄敛君:“当然不……”不等话说完,宗主已经彻底不耐烦了:“屁话少说,赶紧放。”澄敛君内心一万个p,冲他师尊讨好地笑笑,转头去开天牢们时,脸瞬间垮下来。与平日里过于死板老成的性子不同,边开天牢们,嘴里边罕见地碎碎念道:“凶凶凶,只会对我凶,我上辈子怕不是欠您的,跟对师兄的态度差那么多……”开了天牢,束缚的锁链有了松动的迹象,裴雪垮下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它先前听到动静,当机立断决定装晕,等到澄敛君进来,看到它处于晕厥状态,松了戒心,裴雪就趁着他给自己解完锁链的机会,将人原地反杀。只听金属碰撞的声响,束缚它的锁链被解开,裴雪很快就有了行动。它像是等待敌人中圈套的野兽,唰地睁开冰蓝色兽瞳,尖锐的獠牙瞄准了澄敛君的头颅,就要咬下,被一道熟悉又心心念念的声音打断。“裴小雪。”不远处,有位白发青年站在那里,他眼神定定地看过来,眉目清俊,雪作肌肤,是绝代的风华,“不准乱咬。”宛如被按下机关,裴雪一下子就止住了动作,澄敛君因此“狼口逃生”,捡回一条命。见眼前那只狼还处于怔愣状态,他刚想重新把锁链系上,又被琴寂打断:“连初你离它远点就行。裴小雪,过来。”顿了顿,又觉得它这会儿似乎伤的有些重,不方便行走,便说:“那我过去……”话音未落,一阵脚踏声猛然响起,琴寂抬头,只见前几秒还与自己有段距离的裴雪,此刻已如饿狠了的狼,朝他飞奔而来,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若不是琴寂双脚站定,扎稳了下盘,会因为这一下而当场被扑倒也说不定。宗主和澄敛君已经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