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未说话,只一直笑着。
直到此时,二夫人与魏绮才姗姗进来,二夫人气色不太好,虽用了脂粉遮盖着,但离的近了,还是能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想是老太君那日的话打击到她了。
而魏绮一见到魏卿,便微昂起头,一派盛气凌人,开口一如既往地讽刺:“今日三妹妹倒是来得早,再不是病重无法起身的时候了?也是,大伯父与大伯母就要回府,三妹妹必是欣喜的睡不着了,再重的病也都该好了。”
定国公府人口简单,又无庶出,孙辈就那么几个,老太君喜静,也体谅她们每日辛苦早起,便让她们三日请安一次即可。
魏卿前些日子伤寒不能见风,故未来给老太君请安,这是众所周知的,魏绮明显是在说魏卿装病,只是推辞不来请安,而定国公夫妻一回来,便巴巴的早早来了静恩堂,连病也不屑装了,这岂不是对老太君不孝?
这话当真歹毒,嘉隆帝以孝治天下,无论是世家贵族,还是清贵名流,对孝之一字都是极为重视,若是魏卿这不孝的名声传了出去,即便身份再尊贵,再是天香国色,以后怕也是没有好人家议亲了。
魏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回道:“妹妹前些日子伤寒,幸得祖母体恤,免了请安,只是妹妹早已大好,身子如何,二姐姐昨日不是见过了么?这不孝的名头,妹妹可担当不起。况妹妹已多年未见父母亲,思念心切不是很正常?”
这话一解释了她为何不来请安,二证明了自己病愈,三表达了自己对双亲的思念,实实在在回答了魏绮的话,叫人挑不出一点不是。
魏绮不屑轻哼一声,双手环胸,扭头不吭声了。
魏卿淡淡一笑,并未再说话。
倒是老太君有些不悦,皱眉道:“绮丫头,你平日里娇纵,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便真当自己没错?讽刺伤害,言行无忌,这就是你对待姐妹的态度?这般作态,日后哪家会接纳你?”
这话说得就重了,一个快及笄的姑娘,终身大事是重中之重,此时却被长辈当面说言行不端,不被看好,可想而知杀伤力有多大!
魏绮被老太君一番话说的红了眼眶,双手死死绞着,低头不语。
二夫人更是不忿,老太君平日里就偏魏卿,今日更甚,直言绮儿无法为人妻,这叫她如何能忍?
她沉着脸开口:“母亲,绮儿端庄娴雅,温良孝顺,即便素日里娇气了些,可哪家的闺女没点小性子?母亲这话说的有失偏颇了。”
这可是明着说老太君偏心了,二夫人也是被逼的狠了,放在平日里,她是绝不敢和老太君如此说话的。
只是她管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林紫涵还没回来,就急着让她交权,这叫她如何甘心?而在府里,林紫涵的女儿更是处处压她女儿一头,老太君心都偏到天边去了,还不许她说么?
老太君闻言并未动怒,只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她,浑身的威压释放出来,缓声开口:“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老婆子偏心了?”老太君是从战场拼杀下来的,身上的气势连一般男人都震不住,更何况一个内宅妇人。
二夫人被老太君的气势慑的心慌意乱,咬着牙不说话。
魏卿收起了原本嘴边的淡笑,眼睫微垂,不动如山。
郑玉柔自二夫人与魏绮进来后,便一直端坐着当背景板,闷声不开口。
而魏绮则瞪大了还红着的双眼,仿佛被吓到,也不敢说话。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恰好此时外间丫鬟的请安声响起,是魏子谦过来了。
二夫人有两子,长子魏子言在家里排行老二,年少有为,十八岁便成为了天盛史上最年轻的探花郎,现下刚及弱冠,便已升至大理寺丞。
二子魏子谦,排行老三,也是个俊杰英才,因现下才十六岁,还未下场考功名,正在皇家书院读书。
帘子被挑起,随后进来一个蓝色锦袍的男子,斯文俊秀,气质温和,脸上带着的一丝未脱的稚气,却显得更加阳光清秀。
魏子谦上前,双手微躬作揖,朗笑道:“祖母,方才孙儿回来时,见到刚出宫的祁王,王爷说大伯父与大哥已入宫面圣,想必稍后会与父亲和二哥一同回府,大伯娘的马车慢些,不过约摸也就这半个时辰便能到了。”
今日大伯父回府,他特地从书院里请了假,恰好在路上遇到祁王,得知了这个消息。虽不知外界传闻冷漠自持,处变不惊的祁王为何主动与他搭话,还笑的如此……亲切?
但到底这是个好消息,故而他便没有细想,忙不迭的回府禀告了。
魏子谦话音刚落,还未等老太君细问,外面邱容嬷嬷满含惊喜的声音响起:“老太君,夫人回来了,现下已走到二门处,马上就到静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