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的算盘拨得噼啪响,玄赢却被沈时冕擒住了手腕拉到了他身边,玄赢一时也没察觉不妥,幻境中的那些场景终究还是对他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些动作他们做过无数次,他根本没觉得哪里不对。一直偷偷看他们的梁赋心里却“哇”了一声,感慨师兄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沈师弟,实际上接受起来很快嘛。被沈时冕这么一打断,再看玄真的表情就知道问不出来了,玄赢只好放弃追问,心想到时候见招拆招吧,沈时冕既然没失去修为,要应付一个玄真总没问题。小雪豹斑斑不明所以地在玄赢臂弯里打了个滚,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打了个哈欠,感觉困困的,为了等玄赢回来,它也很努力地一直没合过眼,玄赢屈指弹弹它的小脑瓜,“睡吧。”几人各怀心思地回到客栈里,等着贺长生去打听秦山越和剑魄碎片交易的新消息,贺长生这人也不知道多大年纪,看起来很年轻却仿佛交游满天下,角角落落都有他认识的人似的。此时正是半夜,玄赢回自己房间后,把斑斑放下,才觉出饥饿感来,他想从芥子袋里找点食物,却意外摸到了一个玉盒。玄赢顿了一下,心情复杂地把那个玉盒掏出来,一边吃东西,一边盯着它发呆,吃的东西都变得没滋没味起来,那玉盒里装的,正是他和沈时冕在幻境中结契那晚缠下的发结,脱出幻境后他们急于逃生,玄赢刻意没有去想幻境中的事情,现在就剩他一个人,那些记忆就一股脑涌了出来。没错,由于是幻境,所以结契大典是假的,真正结契的人是曾经的魔君厉霄和神君羽画,他和沈时冕只不过是重复了别人的经历,幻境中也不会有真的天河水给他们融合血液完成结契仪式,仪式会产生的血脉羁绊当然就不存在了。玄赢明明该高兴的,否则他和沈时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了契,血脉羁绊绑定在一起,麻烦会更多。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什么约束都没有的发结,只要毁掉它,就可以将幻境的一切抹灭,当作一场荒唐的梦抛诸脑后。可是玄赢的手指触到光滑微凉的玉盒,却觉得自己有些舍不得了,也许是结契那晚的气氛太好,好到他不忍心忘记。玄赢握住了玉盒,慢慢打开它,里面是两缕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发丝,好像他和沈时冕纠缠不清的命运。指尖的灵力涌动,纯粹的灵力包裹着发结,只需稍稍用力,它就会彻底毁去,再不留丝毫痕迹。玄赢却下不了手。一定是那个该死的鸳鸯线影响了我,玄赢面无表情地想,是它在影响我的选择,我怎么会喜欢沈时冕呢,他明明那么招人恨的牙痒痒。无辜的鸳鸯线背了个黑锅,沈时冕既已让它认主,它便已经收束了自己的力量,不再试图影响他们,除了天道法则它也不能违背外,可以说没什么用了。只是玄赢还蒙在鼓里,执着地觉得一切都是鸳鸯线的错。沈时冕的魂体依旧脱出了躯壳,静悄悄地潜入玄赢的房间,玄赢一看见他,立刻手忙脚乱地把玉盒收起来,恼怒道,“你怎么不说一声?”“抱歉阿赢,”沈时冕语带歉意,“我一时习惯。”他们做了许多年的幻境道侣,同行同住实在平常,幻境截取的人生虽然不属于他们,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经历过一遍,许多事情的确早已成了习惯,玄赢自己也一样,便没什么立场去指责沈时冕,垂眸问,“有事吗?”沈时冕假装没看见他收起玉盒的行为,指了指床上的斑斑,“阿赢莫非忘了,我仍需温养魂体,才能彻底恢复。”之后又意有所指地补充,“只有这样才能早日解除‘忠诚线’,毕竟,我从来不是想做阿赢的属下。”玄赢见沈时冕的目的与自己无关,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又听见沈时冕提起鸳鸯线,努力忽略那点异样感,忽然觉得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坦白时机,再拖下去说不定夜长梦多,于是玄赢严肃地板起脸,“你来的正好,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沈时冕眸光微闪,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却假装疑惑,“阿赢想告诉我什么?”玄赢深吸一口气,不自在地偏过脸,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难以启齿的话而感到耳尖有些发烫,“就是我们手上绑的这根线,它……它其实不叫忠诚线。”沈时冕低低地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讶色,“所以……阿赢一直在骗我?”就在玄赢试图挑明鸳鸯线的用途时,不远处房间的玄真也没闲着,在自己的芥子袋中翻找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件合用的药物,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就敲开了梁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