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冕心中一动,“没有记忆?”姜潋点点头,“阿赢五岁的时候我们家出了变故全村的人都遭难了,我受了伤醒来后就忘记了阿赢和所有人,是玄清子掌门救了我们母子,带到玄江门,还教养阿赢。”玄赢五岁的时候,沈时冕尚在襁褓中,结合玄赢说过他抱过襁褓里的沈时冕,他们两家都是在同一年遭遇变故,有个不可思议的答案缓缓成型。沈时冕瞳孔微缩,保持着最大的冷静问姜潋,“您说的村子,在哪里?”姜潋没察觉他的心绪起伏,歪头想了想,“我们的村子好像是在北边,据说离罗刹海不是太远,玄清子说是流窜的魔修作案。”她说到这个,脸上流露出心疼的神色,“阿赢那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作为娘亲却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没有尽到职责,醒来以后还要阿赢安慰我。”沈时冕心道果然如此,十有八|九玄赢的村子和他被沈蕴发现的村子是同一个地方,玄赢……一定目睹了当年的人间炼狱。所以师兄是不是也对他的身份有所知晓?才会……后来突然态度骤变?沈时冕忽然有些不敢去想,他迫切地想见玄赢,想问清楚。姜潋对他的急躁有些感觉,安抚道,“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阿赢和我们都很好,还认识了你们这么多的朋友。”朋友……沈时冕心中自嘲,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姜潋是个很随和的人,总是温柔地笑,沈时冕有时候会想幼年第一次见到的玄赢身上那些温暖的气质是不是都源自于这位母亲的教导。不多时,姜潋作为受过重伤体质不好的凡人有些犯困需要午睡,沈时冕就告辞了。他面上不显,其实心里一直记挂着玄赢去接陈清泉的事,在秀山院里随意走了走,却收获了许多偷偷摸摸的注视。沈时冕从小的确是在凌霄阁长大,但五年前,颜左和颜右却找到他,奉他为主,他才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他的身上,流着魔修的血脉。颜左和颜右都是魔修,但属于魔修里的苦修派,除了修炼方式不同,和修仙者区别不大,魔修中还有血修派,喜欢血祭和用活人修炼。沈情就是血修派的现任魔尊,也是沈时冕血缘上的叔叔,他五年前对沈时冕下过一次手,目的是沈时冕身上的一丝魔神血脉。上古时期魔神厉霄虽然陨落,但留下了一丝血脉本源被魔修的祖先得到炼化入自己的血脉,这一丝血脉本源代代相传,偶有激发,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沉睡着。沈时冕幸或不幸,出生时就激发了血脉本源,因此被他的亲叔叔沈情盯上想利用血修的方式夺过去,也许能冲破天柱崩塌的限制,重新获得飞升的契机。于是沈情设计害死了他的父亲,沈时冕的父亲临死前拼命将妻儿送走,封印了沈时冕身上的魔神血脉,匆忙中他的部下只有一部分跟随,后来包括沈时冕的母亲在内全数被杀。就连他们临时歇脚的村庄也被屠戮殆尽,只剩沈时冕一个被沈蕴救走,沈蕴只当他是普通的幸存者,并不知道他是魔修的后人,今天以前,沈时冕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他背负着血海深仇,要全数还给沈情,叫他血债血偿。而今天,姜潋的出现却告诉他,当年的村庄,活下来的不止他一个,玄赢和姜潋也是受害者之一,这就让沈时冕难以遏制地去猜想,玄赢究竟知道多少。五岁的玄赢,有没有听到追杀的人的话语,是不是知道了被沈蕴带走的小孩的身份,所以第一天见面的时候玄赢还对他很好,第二天知道他是凌霄阁的关门小弟子才会恶语相向。玄赢会是因为沈时冕的魔修出身并给他的家带来了灭顶之灾才对他有所偏见吗?但又因为稚子无辜,不能将全部的罪孽算在沈时冕的头上,才会仅仅做些无伤大雅的小针对。沈时冕心中各种猜测纷纭,忽然有人叫他打断了思路,“小师弟。”凌霄阁的七师兄唐愈从空中的飞剑上潇洒跃下,“小师弟真的是你,好几天都没看见你,灵脉恢复得还好吗?”沈时冕略微颔首,唐愈又气呼呼地说,“我刚刚回来到处都在说你最近和玄赢那家伙走得近,他诡计多端,可千万别被他的假象骗了。”沈时冕顿了一下,替玄赢说了句公道话,“师兄其实不坏,他做事也许有他的原因。”唐愈更气了,“你小时候也这么说的,结果呢,这么多年你吃过他多少亏,我永远记得你五岁刚来的时候,和我说他不会那么坏,可是哪次你见到他不是遍体鳞伤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