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迪:“后来呢?”
李祺模样微怒:“哪顾得上后来?我一瞧那表正是我家送的,气都气饱了,转头便走了。”
彭迪反问他:“确定是你家送的那只?”
李祺瞪了他一眼,末了他伸出五根指头,“千真万确!那表值这个数,我求了爹娘好久都没买给我,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
“五十大洋?”彭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李祺点点头,轻嗤了一声,“上回他答应介绍穆少帅给我认识那茬,到现在都没办呢,咱不得继续装成一副巴结人的模样么?”
李祺努努嘴还想说道说道,两人的交谈声却被房叔一声轻呵吓得戛然而止。
“是李家和彭家的少爷罢?二位如此乱嚼舌根,就不怕令尊知道么?”房叔疾言厉色,灰中参白的胡须气得抖了三抖。
莫名的指责声让李祺险些发飙,可他刚转过身去,脸上的表情立马僵持住,张着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余意面无表情地站在两人跟前,双方对峙着,彭迪率先开口,却瞬间成了结巴:“夏,夏夏,你,你别误会!”
李祺也反应过来,心存侥幸问:“夏夏,你听到了多少?”
夏余意抿了抿唇,没搭话,只亮出那枚泥陶挂件,“在校门口捡到的,物归原主了。”
李祺愣了半秒,回头瞥了眼背包,果真不见了挂件,犹豫片刻,他一声不吭上前接回挂件。
“我想我得解释一下,”夏余意吸了吸鼻子,“那个表确实我给权子哥的,但我不知道是你送的,抱歉,以往送来的东西太多了,我用不着,所以大部分都是捐出去,今年我就想留给权子哥他们,是我考虑不周。”
“可你捐了也好过给下人啊!”李祺的脸色有些难堪。
夏余意定定看了他一眼,觉着他陌生,“可我没觉着不对,我没把权子哥他们当做下人,他们也是我们夏家的人,心意我收下便是了,东西分给家人我觉着没错。”
“不知道你会如此介意,我会重新去看大家送来的礼物,到时原数奉还。”
“夏余意,你。。。。。。”李祺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没必要再做朋友的意思。”留下这句话,夏余意拉过房叔,“房叔儿,咱们走罢。”
“哎,等等!夏余意,你给我等等!”李祺和彭迪大眼瞪小眼,追了上去。
但两人被房叔拦住了,“请回。”
雪越下越大,夏余意愣愣坐在后座上,把房叔吓得不轻,半天不敢开车。
房叔欲言又止,想安慰人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在他的印象中,小少爷从来都是开朗乖巧,心情不好时,只要穆少帅一出马,保管破愁为笑。
可现下穆少帅哪是说见就能见的?
好在夏余意也没有愁多久,安静了片刻,他强扯出一丝笑,“房叔儿,我们不回家,送我去北大营可好?”
“好好,当然好。”房叔立马答应,掉头便往北大营走。
晚些再跟夫人汇报情况,现下当然是先哄小少爷,要搁平日,从西城区跨到东城区,首当便得跟夫人报备。
房叔以为他只是来找穆督军说说话,没想到小少爷直接将他遣回夏宅。正疑惑着,穆督军发话晚些会送小少爷回去,过不久,一排轻锐刺棱一声便朝东郊方向驶去。
房叔门儿清了,去见穆少帅比什么法子都管用,他这就回去与夫人交待。
夏余意没有表现出不对劲儿,无奈心底藏着事儿,终究掩藏不好,眼底的光暗淡得所剩无已。
他不说穆韩川也看得出来,这孩子藏不住事儿,心情好坏全写脸上,平日没大事断不会往北大营跑,何况今日只是礼拜三。赶巧今儿个北大营事务不多,那便上军校突击检查一番。
雪天路滑,督军府的车却不管不顾轧过一道道凛利的轨辙,扬起一地碎雪。
穆韩川对外称是突击检查,东城军校林校长忙前来接待,介绍完林校长和夏余意认识,林校长便带领两人前往训练场看学员们演习。
天儿挺冷,好在飞雪稍微有要停下的痕迹,渐渐小了。他们在演习场外看,穆督军和林校长一路交谈甚欢,时不时点评训练场上某些学员的表现。
离演习结束还有一个时辰,夏余意跟在两人后边,垫着脚往里沙雪飞扬的训练场里头望,在找某个熟悉的身影。
从进来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住了,军校很大,庄严肃穆,一路走来,几乎每个沙场都有班级在训练,消声降噪的积雪挡不住怒吼声,更抵不住兴致昂扬的激情,看得他浑身跟着热血起来。
“穆督军,前方便是令公子所在班级的训练场了。”林校长指着左前方道,“您看我们是否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