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是坏,当事人都是她的母亲,不是她。她没有资格替母亲做任何的决定,更没有私自隐瞒的权利。不过,让乔穗值得安慰的是,和母亲同父同母的两个亲舅舅,都是三观非常正的人。也幸好,他们都是功成名就的商人,让秦渊的好友顺着郑家的线,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人。秦渊的好友还附送了一个消息,这次被姚家派往内地的,是姚家的长孙,也就是乔穗大舅舅的大儿子。姚家长孙的分量,远远不是郑家那两个初中就辍学的小废物能比的。乔穗将得知的消息,如实的写在信上。现在人在明我在暗,要不要站出来认亲,主动权在她们的手上。乔穗寄的加急信件,不到一周,就寄到了丘平县三中家属院常爱民的案头上。常爱民读完信,久久的沉默了。她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坐姿,从下午一直坐到了天黑。夜幕笼罩,乌云遮月的夜里看不见丝毫的光亮。乔建设查完晚自习的纪律,回到家看到屋子里没灯,纳闷的嘟囔了一句。黑暗中,常爱民的眼珠转动了两下。乔建设走进客厅,伸手打开了灯,看到程爱民像是雕塑一样坐在书桌前,里屋很黑,只有客厅一点昏黄的灯光落进去一些。昏暗的光线里,乔建设没发现她表情的一样,如往常一样问:“你在家啊?怎么没开灯?”常爱民「唔」了一声:“想事呢。”“想什么事这么出神?”乔建设顺势问了一句。常爱民:“想以前的事。你还记得我刚被咱妈捡回家时候的事吗?”“记是记得,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提什么。”小时候的事太苦,一想起来就像是被泡在了黄莲水里,满嘴满心都是苦味。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乔建设不爱提以前的事。他边说边往盆子里倒了一些热水,又用凉水兑成温水洗手,转移话题道:“你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我做饭。”常爱民摇了摇头:“没胃口。”“你怎么了?”乔建设走进里屋了,开了里屋的灯,才发现常爱民的脸色不对劲。她的脸色很苍白,眼神里透着一股丧气。乔建设一下子就慌了:“爱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常爱民摇了摇头,说:“我以前姓姚的,结婚前头跟你说过一次,你还记得吗?”“记得的,当然记得。”结婚的头一晚,常爱民将自己的身世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他,他牢牢的记在心里。这么重要的事情,乔建设怎么可能忘记。他记在心里,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后来严打那些年,他更是谁也不敢透露,未来打算将这件事带进坟墓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常爱民会在此刻突然提起。“那个把我卖掉的老妈,派人来找我了。”常爱民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乔建设,说道:“穗穗寄来的信,你看看吧。”乔建设一目十行,飞快的看完信件,神情有些复杂。当年日子过的那样难,一家人差点都饿死的时候,没说有人来寻亲。现在人都年过半百了,突然跑来,有什么意思呢?他问:“你是怎么想的?”常爱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算一算,她今年有72岁了,岁数不小了。”乔建设接道:“岁数是挺大了。”常爱民转过头,对他说:“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了。”乔建设问:“你还是想见一见她?”常爱民沉默良久,「嗯」了一声,“我还是很想问一问,为什么要把我扔下?为什么是我?”幼年的伤痛,让她即便时隔三十多年了,仍旧无法释怀。上赶着不是买卖国庆节的最后一天,乔穗把所有的碎布条都制作成发饰卖了出去,几块钱的成本,收入一百元出头。虽然不多,但是第一次做生意,用一星期的时间赚了普通工薪家庭一个月的收入,乔穗还是很满足的。除此之外,当天中午她在和秦渊一起吃饭的时候,从他的口中得知,姚家大舅舅的长子姚泽泰来海城了。而且刚下飞机,就和郑家的兄妹闹了矛盾。遗产只有一份,郑家兄妹那边怕姚家的人横插一杠子,抢了她们的功劳,所以哪怕老太太专门打来了国际长途让他们团结友爱,他们对他还是很排斥。刚好,姚泽泰也不愿意和郑家人打交道,直接在机场和他们分道扬镳,住进了外滩附近的涉外酒店。常爱民是长姐,但是她结婚晚生育也晚,所以到了下一辈,乔穗的年纪反而比姚泽泰要小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