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渊车祸之后,他的左脚就好像成了所有人的禁忌,这还是第一次有除了医生以外的人问他旧伤的情况。
厨师本来端着汤要出来的,结果听到纪瑞的声音又吓得缩了回去,趴在厨房门上支棱起耳朵。
一片安静中,谢渊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正在努力吃饭的她。
他静默片刻,道:“不至于,就是有点不稳。”
纪瑞想起他刚才走过来时是有点跛,于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小叔叔你在家不拄手杖就算了,出门的时候还是要的,不然摔倒了就不好了。”
说完,她不等谢渊回应,便匆匆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小叔叔你慢慢吃,我先上楼了。”
谢渊一顿:“不吃了?”
纪瑞背对他摆摆手,脚步轻快地消失在楼梯上。
厨师趴在门上听了半天,确定风平浪静后才端着汤出来,结果就看到谢渊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
“她回房间了。”谢渊见他面露疑惑,就缓缓开口解释。
厨师顿时遗憾地啊了一声:“她今晚吃太多东西了,我特意熬了促消化的汤,不喝一碗的话估计夜里会难受。”
谢渊看了一眼纪瑞盘子里剩的小羊排,伸手接过他托盘里的汤盅:“我给她送过去。”
厨师愣住了,等回过神时,谢渊已经端着汤盅往楼上去了。
纪瑞刚来谢家的时候,住的是二楼最小的一个客房,住了两天确定自己不会被赶走后,就悄悄往大一点的那个挪,发现谢渊没有反对,就又挪了一个更好的,如今这个更好卧室房门轻掩,谢渊一只手端着汤,另一只手握住门把,轻轻一用力就推开了一条小缝。
然后就听到了屋里压抑的啜泣声。
她在哭。
谢渊推门的手突然停下了。
走廊里亮着落日一样柔软的光线,谢渊静静站在门口,垂下的眼睫在脸上倒映出小小的阴影。他没有进门,也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听着她的哭声。
这一刻好像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好像真实存在,又好像只是他的幻觉。有一个人,在与他只隔了一道门板的地方低低地哭,他好像也知道她哭的原因。
哭声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渐渐停歇,谢渊松开门把正要离开,房门下一秒突然开了,双眼红肿脸颊湿漉漉的纪瑞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
纪瑞显然也没想到他在外面,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刚才还跟管家说不要可怜我,现在就哭成这样?”谢渊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纪瑞眼底瞬间又盈起泪光,轻哼一声别开脸:“我就知道你偷听我们讲话了。”
谢渊静默不语,只是平静地盯着她的脸看。
纪瑞被他盯着看,有点难为情,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我要是……要是能穿越到更早之前就好了,我、我一定要阻止那场车祸,即便阻止不了,我也要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她说不下去了。
谢渊静静站着,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眼睛带来的潮湿,他觉得有点奇妙,又感觉不太理解,站了很久很久之后,没有端汤的手尝试着抬起,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汤要冷了。”他说。
纪瑞胡乱擦了擦眼睛,眼睛肿得更厉害了。
谢渊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道:“虽然你今天为我哭了一场,但如果四月没有下冰雹,我一样是要把你赶出去的。”
纪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