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笔用力在便签上敲了敲:“起码隔了五十米,郭小晗当时的情况又极度糟糕——她几天没有进食,身体十分虚弱,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又是未成年人……”曾队长没有说完,可周孟言全明白了:以郭小晗那时的精神状态,恐怕无法描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哪怕曾队长对聂之文的供述有所怀疑,也没有办法进一步确认了。“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曾队长自嘲地笑了笑。周孟言摇了摇头,不仅曾队长对聂之文存在怀疑,他也同样对聂之文突然出现并且下了死手杀死赵卓越的事持有怀疑,可这一点,他无法告知任何人,只能问:“据我所知,郭小姐现在的情况还不错,可以正常交流。”“案子已经结束了,再去打扰她们的生活并不合适。”曾队长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郭小晗好不容易从阴影中走出来,他不想让自己的出现再给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带去阴霾。周孟言一想也是,郭小晗遭遇了如此不幸,能忘最好还是忘记吧。九点不到,江外婆的遗体全部火化成了灰烬,被收进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中,陪葬的是江外婆结婚的时候,江外公送给她的一只铜镯。江外婆是被卖到江家的童养媳,本名早不记得,因为到江家的时候是初春,略认得几个字的江外公便给她取个名字叫春早,江春早。在这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一生里,江外婆吃过苦,也享过福,总得来说,平平淡淡,是芸芸众生最最不起眼的一个。现在,她这一生走到了尽头,归于灰烬。钟采蓝想着,不知为什么转头看了一眼江静,她正竭力忍着眼泪,可通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那一霎,她忽而觉得看见了未来的自己。原因无他,她和江静,江静和江外婆,都不是特别亲密无间的母女。江静和江外婆之间的问题,大概是从出生时就注定了的。江外婆打小就当童养媳,做饭劈柴喂猪,还不能上桌吃饭,可家家户户都这样,自然以为天理如此,因而等到儿子大了娶不上媳妇,把女儿嫁出去换彩礼,也不觉得有什么毛病。但灭口狂奔到公安局外,雨势已经大到阻碍视线,周孟言三步并做两步挤上了曾队的车:“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