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和您在一起。”红狐想了想,发觉自己好像对师傅了解的太少,只是就他所知,他的师父似乎只对‘郭奉孝’这三个字的相关感兴趣,“所以,师傅想要的,应该只是和您在一起吧?”
郭嘉笑的不见眼:“这不就好了,生同衾死同穴,嘉能给他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听起来很贫瘠,但这确实郭嘉能够给出最好的答复了。不能许诺的他不会许诺,但是如果许诺,他就一定会做到。
他的小曦啊……
红狐看着郭嘉满面笑容的模样,一时竟不能看透他究竟是在敷衍,还是真心实意的承诺。他咬了咬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那么,属下告退了。”
“在这之前,”郭嘉看着红狐退到了帐篷边上,“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红狐。”郭嘉松开撑着下巴的手,重新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文案,“小奕和不疑,就拜托给你了。”
听闻如此,红狐一脸疑惑地转头,想要从郭嘉那里得到答案。可郭嘉已经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手中文档之上,一点儿想要回答红狐疑问的样子都没有,红狐也只能将这句话记在心里,退了出去。
直至出了帐篷,微风拂面,红狐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师傅的主君,是这么可怕的人么?
并不知道自己被形容为‘可怕’的郭嘉,此刻正对着手中那卷情报发愣。短短几行十几个字,他一遍又一遍的看,一字一句的仔细描绘其比划,竟越看越陌生。恍惚间如同回到了当年尚在颍川学院习字的时候,字认识你,你却不认识它。
耳畔是学子嘈杂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与周围的世界隔开,所有的一切都离他那么的近,却又遥远的不可触及。就好像是被世界遗弃了,就好像是他听说父母死亡的那一刻。
好冷啊,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真的,好冷啊……
红狐觉得浑身泛寒,他又何尝不是呢?
郭嘉将文书摊开在桌子上,用胳膊肘撑在了桌子上,然后将脸埋在了手掌中。然后他发觉这个动作毫无意义,因为他的手比他的脸更要寒上几分,而他的指尖,已经感觉不到被触碰的感觉了。
张机他,都写了些什么啊——
指缝间漏出去的目光,瞧见桌子上的墨与砚,还有摊开在桌子上的一卷情报。明明只有三样物品摆放在诺大的一张桌子,却让郭嘉觉得心烦意乱。他想要抬起手,将桌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扫出去,却在几个呼吸后,稳住了躁动的情绪。
心中的烦乱无从发泄,郭嘉将桌上的竹简暴力撕扯成了竹片,扔进了一旁的煤炉之中,看着木竹被烧的焦黑,然后化作炭火。
起身,还是那个笑脸迎人,令人捉摸不透的郭奉孝。对于控制自己的脾气,郭嘉一向有自己独特的方法。
在帘子后连吸了几口气,才带着一如往常轻松的笑意,掀开帘子进了主帐:“阿拉,醒了?”他看着跪坐在小桌前披着外袍的人,“亏得嘉那么积极地处理完了公务,就想着用嘉的方法,叫你起床啊。”
被调戏的那个只是冷静的抬眼,将自己面前的粥碗推了过去:“太甜。”
“不会吧?嘉有好好的量着量啊。”郭嘉在桌子的对面坐下,顺手接过了白曦推来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嘴里,“还好吧,没觉得太甜。”虽然这么说,他终归还是没把碗送回去,而是留在了自己面前。
白曦抬手捂住嘴咳了两声,抬头看着正闷闷吃粥的郭嘉:“下次做就好了,末路
周瑜所杀死的内应不过是郭嘉放在明面上的靶子而已,虽说名门出英杰,可是寒门学子遍及天下,其基数就远比名门要多得多。曹操推行科举制,以学术论高低的举措,收买了不知多少平头百姓家出来的孩子。
这一场战争,郭嘉本就没打算让周瑜再拖下去。他的时间本就不多,诸多手段之中,他便选择了最快速,却也是最上不得台面的那个。
被杀的不过一人,可郭嘉放在孙刘联盟里的暗子,却不是单数。加之许都鹿门被白曦和贾诩挖尽,原本投靠于刘备手下的那一部分鹿门分支也断了信息的来源,像是无头的苍蝇,只剩自投罗网了。
比起在江东早有积蓄,三代为侯的孙家,刘备手里除了鹿门就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谋臣了。而孙家的谋臣,若是孙坚和孙策在时,还能让郭嘉稍微认真几分。可当孙权上位,一反他父兄的政策改用世族之后,郭嘉就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比起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寒门谋臣,世家就像是一棵百年老树,其下根茎远胜于表面,复杂程度也远超旁人所能够预料的。有时候需要做的,不过是对一家表以诚意,便能撼动。
所以红狐进帐的时候,带来的就是孙权和刘备落网的消息。
“世家的动作,倒是比想象的要快很多了。”郭嘉侧坐在床沿上,看着正沉浸在睡梦中的人,“还以为嘉无缘此景,却不想在临走前,被人送上了一份大礼。”他没有看红狐,眼神从始至终都专注的看着床上的人。
红狐看着郭嘉,面露难色:“公子早知陆家也在其中?”
他说的有些不确定,带着疑问的语气:“传来的消息里,带兵反的是乔公。然而将人送来的,却是陆家的人。”所以红狐怀疑乔家和陆家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其余世家也有在其中作用。”
比起少有疑惑的红狐,郭嘉很快就明白了其间意思:“知道了,将人看管好吧。”他停顿,“人已经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