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陶酌风咬牙,“父皇提点的是。”冯昶这才满意地睨他一眼,稍稍一顿,又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对他道:“既然是纳侧妃,就不必太过兴师动众,过几天选个吉日抬进东宫便是。不过之后,她得去为朕办一件事。”陶酌风一惊,抬头:“何事?”“去大越,祭拜朕的表姐。顺便……”他一顿,眼中阴寒带着残忍笑意。“妻弟之子大喜的事,怎能不通知姐夫呢?”大婚“身处敌国,唤敌作父,让你受委……“侧妃?!”东宫之中,清秋听到陶酌风带回来的、冯昶为他二人赐婚的消息,分外惊讶。“是,”陶酌风蹙眉,瞅了瞅守在殿外的下人,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苏语琰对冯昶说过的预言之中提到,你须得有尊贵无双的身份,他才能有夺取大越的可能。她前几日派人传来的消息中也猜测他会许你太子妃之位,可冯昶此举出乎她的意料,也许他对预言,或者对她并非全信。”清秋听罢沉吟片刻,凝着眉头侧目道:“没想到冯昶如此多疑,连国师的话也不尽信。看来他只是在赌预言能否成真,但肯定还另有目的。”陶酌风跟着皱眉,片刻后,恍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听他说,对内你只称侧妃,是因为预言之事不可外传,你的身份在众人看来只是个寻常百姓,正妃之位太过遭人觊觎,反而会为你树敌。但传到大越的消息,会称你为太子妃。”冯昶定不会这么好心为她着想,但这么说似乎也并非没有道理,可对大越称她为正妃又是何意?……“陛下,这赐婚书中写着关姑娘当为太子侧妃,为何传出去的消息又称她为正妃?”太极殿中,大太监一边研墨一边挂着笑脸小心探问。冯昶侧目一瞥,哼笑一声,提笔不疾不徐将赐婚书的最后一个字写好。“赐她为侧妃,是她眼下身份地位,不堪为正妃。太子妃的位子你以为是那么好坐的?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东宫,就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把女儿送进东宫做太子妃。朕要是轻易许了正妃的位子给她,明日那上书的折子就能把这太极殿淹了。就是个侧妃,你看着,明日上朝,定有人要朕收回成命。”“可国师说……”“国师说此女子能杀宫哲,能夺大越,朕便对外给她正妃的名号,方便行事,也不算违背了预言。”大太监赶忙低头:“陛下英明!”冯昶没作声,见墨迹已干,这才将赐婚书一卷:“行了,让钦天监选个婚娶吉日,早些办完,早些让她去大越。”“去大越?”大太监一懵,“陛下是要让太子侧妃去大越?”“朕记得,表姐自幼便喜欢聪明伶俐的孩子,只可惜此生都未能有子嗣。缜儿娶妻,也该让她知道。更何况,”冯昶回头瞄那大太监一眼,心情似乎好极了,“宫澶八成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好歹也曾沾亲带故,朕自然要促成他们父女团聚了。”关清秋和苏语嫣长得如此相似,宫澶只要看上一眼定会认出她的身份,到那时,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当做从未认出,什么也不做。宫澶忌惮她身上的预言,况且苏语嫣当初死的蹊跷,他断不会认下这个女儿。如此一来,虽说对祁国无益,但光是想想宫澶那副吃瘪又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就够他痛快的了。当然,凭他对宫澶的了解,他虽然会因她祁国太子妃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却还是有可能因为当年的预言,为了保下宫哲而出手杀她。他自然是不希望她死的,至少不能在杀死宫哲之前死。所以他会派人好生保护她。同时他也想瞧瞧国师预言中这世上仅此一个能杀死宫哲的人,对那战无不胜的昭王究竟有何影响,好知道该如何利用她,早日得到大越。退一万步讲,就算宫澶得手,他祁国的太子妃死在大越,不管是谁动的手脚,他都有充足的理由挥师南下。如此一来,她也不算死的毫无价值。无论她是死是活,此去大越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光是这么想着,冯昶便觉得心情舒畅。梦中那温暖宜人的江南啊,他很快就会回去了。七日后,春分,宜嫁娶。皇都之中绫罗彩缎,从城门一路挂到皇宫前的朱雀大街。虽说太子回到祁国时间不长,却实打实地做了不少好事,以至于百姓虽从未见过他的模样,却一提起太子二字便赞不绝口。至于那太子妃,虽然也不曾有人见过,但配得上太子的女子定是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