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娇软软的身子就躺在他身下,娇嫩、滑腻、带着淡淡花香,如同初绽的蔷薇一般美好得诱人采撷。当初她在他府上时常缠着他与他亲近,可他那时碍于德阳的存在,捧着为爱守身如玉的可笑言论奉为金科玉律,不敢碰她分毫。可现在他想明白了,既然不管他如何做她都要恨他,那也无妨再多恨一些。至少如此之后,她这一生就都无法摆脱他了。“宫哲!你放开我!不要……”清秋害怕至极,两条腿死命地胡蹬乱踹,想要踢开他,却被他一手按住了那条受伤的腿:“别乱动!腿不想要了……”恐惧铺天盖地将她淹没,清秋完全没有去听他在说些什么,只感觉到腕上的桎梏消失,顾不得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拔下脑后的簪子,朝着宫哲的后颈便扎了下去。“嘶!”宫哲吃痛,反应却极为迅速,一把攥住她握着簪子的手按到床上,侧目盯着那簪子尖上的点点殷红,双目充血狞笑起来,“心慈手软,是杀不死人的。”说罢一把夺过簪子,用力掼在地上,“咔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再回头看她,才发现她眼角两行清泪漱漱落下,竟让他有些慌神。他猛然想起,在玉泊山面对公孙篁时她便是用一根断簪去刺他后颈的,那时是他一箭贯穿公孙篁的胸膛,救了她。如今,他却变成了那夺人清白的恶匪。颈后的伤口还在发疼,良知和理智终是战胜了冲动的欲念,宫哲起身退到床下,站在床边垂眸看她。清秋早已无力挣扎,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手抖得厉害,连带着声音也在打颤。“宫哲……我不爱你了,既然你也不爱我,我们彼此放过不好吗?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他不爱她?比她说不再爱他更刺痛他的,是她如此肯定的说,他不爱她。她还要他怎样爱她?他已经为她变得不像自己了。他静静看着她掉泪,许久后,低低道了句:“到我死那天吧。”不管怎样,她都不可能再离开他了,她这辈子都只能呆在他身边,做他一个人的关清秋。两人沉默相对了片刻,宫哲转身走出了她的屋子。站在门外,冷风吹得他清醒了许多。宫哲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耳边突然响起那个青袍道人说过的话——“贫道听闻南天竺的乌苌小国有一种巫医的药方,叫做莫愁,能让人忘掉不开心的事和不喜欢的人,只保留愉快的记忆。”“展晟,”宫哲低唤一声,将不知何时退居远处守门的展晟叫了回来,“明日你带鹰骑的尸首和其他证据回京禀报圣上。”展晟一愣:“王爷呢?”“本王还有一个地方要去。和她一起。”大巫师“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王爷不远千里把贫道叫过来,可是想好了?”“……”“那莫愁的药性烈得很,听说前些年有一富商的全家老小都死于战火,他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就用剩余的全部身家买下了两杯莫愁。一杯下肚,遗忘痛苦,他还不满足,又把第二杯一起喝下,结果落了个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下场,高唱着歌闯进了祁国大军的军营里,被乱箭射成了筛子。若是药量得当,里面那位姑娘会变成王爷想要的模样,却若是过了量……王爷当真想好了?”清秋苏醒过来时,正躺在一架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山路颠簸,车轮发出的老旧嘎吱声吵得她听不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她想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愣了一瞬,她回过神来,骤然想起那夜在客栈之中,宫哲从外面回来后,强行给她灌下了一杯味道古怪的水。当时她虽不知那水中下了什么东西,却也知道断喝不得,于是死命挣扎间打翻了大半杯,可还是有几滴落入了她口中,等到她挣脱宫哲的束缚,冲到床下想要呕出来时,却发觉自己四肢无力,脑袋也昏沉,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便记不得了。想到这里,清秋猛地慌了神,铆足了力气将头抬起来往下看了几眼,直到确定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也没有怪异难受的感觉传来时,却稍稍放下心来。——幸好宫哲还没有到那般禽兽不如的地步。“……本王心意已决。若她能遗忘过去种种自然最好,就算真的变成你说的那副样子,本王也养她一辈子。你只管带本王去见那乌苌国大巫师,其余无需多问。”“好,贫道多嘴。再有小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王爷安心等着吧。”外头话音落罢,马车的帘子便被人一把掀了起来,宫哲钻入车中,抬眼便看见清秋瞪着他,水波莹润的眸中只有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