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七年,三月二日。凉州金城外。人一上千无边无际,人一上万彻连天地。一眼望不到头的匈奴骑兵汇聚在一起,组成了那几乎漫无边际的黑色浪潮。就连在金城城墙上的周军,耳边似乎都能听到一声又一声那从黑色浪潮中传来的猖狂的大笑声。不是数以万计,而是数以十万计。大地,仿佛都在十数万匹的战马铁蹄下悲鸣。声势如同天崩,威慑着四周所有的宵小。这些人装束一致。无一不是以裘皮为铠,披发左衽。伴随着轰隆隆马蹄声,黑色浪潮肆无忌惮的在城外四处游动着。直至黑色浪潮的骑阵中央,大纛所处的一声号角声响起。在城外奔驰的浪潮才减慢了速度,开始传出连绵不绝的号角声相呼应。号角声恒久不绝。号角声逐渐消失。汹涌奔驰,庞大的匈奴骑阵也缓缓的停滞了下来。黑色的大纛之下。身为匈奴大汗的阿尔曼驱马驻留,面色阴沉的望着金城所在,眼中浮现出不甘心。那面刻有朱字的火红色大纛旗依旧肃立。最近各种不好的消息正随着他派出的斥候流入他的耳中。陇西郡,派出的斥候被一支不明的骑队袭击,伤亡巨大。同时,大周不明数量的军队也在陇西郡的下辨县集结,已经在这几日蠢蠢欲动。武威郡,所派出的斥候也受到了损失,那些胆小的大周人也开始出城袭击自己的匈奴勇士。阿尔曼并不傻。明白这一切都在表明大周想对自己进行反击。所以,也是时候撤退了…阿尔曼策马环顾左右,只觉得心中豪气与遗憾同时升起。他的身旁是无数匈奴骑兵组成的大阵,犹如无边无际的大海。这就是他手下的匈奴!这就是昔日只能在大周马蹄下苟延残喘。可现在却在他的带领下,能把大周人围困的不敢动弹的匈奴!可惜…就算如此,但这也并不能打消他撤退的决心。因为此前他虽然还想再试试能不能攻破金城,把凉州彻底变成匈奴的牧马之地。但也明白,现在不行了。四周出现了问题,那作为匈奴大汗,他自然也要为自己的儿郎们负起责任。因为大周虽然软弱,但军兵战力并不弱。这点他心知肚明。真要野战,他们匈奴人也未必能讨到好处,完全得不偿失。更何况现在收获本就颇丰,没必要再多添伤亡。不然真要给他们找到机会拖住自己,那损失可就大了。反正以后再找机会席卷再来便是。他等得起,而大周肯定拖不起。他们出兵可不像我们匈奴人这么方便。念及此处,阿尔曼眼中的不甘心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着。他微微挥手。下一秒,立于他身侧的亲兵吹响号角。“呜———”苍茫的号角声传向四方。黑旗摇动。伴随着号角声,匈奴人们再次策马扬鞭。停滞不动的庞大的军阵也再次流动。不过这一次,他们并不是继续驱马在城池下威慑,而是井然有序的向着金城以西撤退,走河套地区返回漠北。与此同时。站于城墙上值守的周军将校在发现匈奴人的异动后,也忙遣人急匆匆的向着城内府衙而去。……“踏踏踏…”一名周军举着印信一路疾驰。他飞掠过层层严密的巡逻,沿途的军兵纷纷给他让开道路,直至抵达了一所府衙外。这正是他的目的地。也是柱国将军朱正的所在地。值守在外的军兵见到印信,根本不敢有丝毫阻拦。反而出列直接带着他一路奔驰进了府衙内。府衙大厅外。“砰——”房门突然被打开。这名举着印信的周军便跌跌撞撞的闯了进去。府衙大厅内,众将校列坐。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突然闯进来的甲士所吸引。“城外匈奴人发生异动,正在撤退!!!”甲士喘着粗气,现在他才有喘息时间,但他不敢耽误片刻,强忍着肺部的不适,大声向着立于首座的朱正禀报着。“砰—砰—砰!”一连串案桌倒伏在地的声音响起。府衙大厅内的一众将校皆面色激动的站起身,同时又一言不发的尽皆向着首座上的朱正看去。朱正紧握双手又松开。他将腰杆挺的笔直,面色冷峻的扫视众人。所有人都不发一言,但眼神却狂热的看着他。堂内,唯一的声音只有那名甲士的喘息声。朱正慢慢站起身,并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随着他的动作,就连堂中的将校都开始发出粗重的喘息声起来。“诸君…”朱正环视众人,入目的是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孔。面孔上都带着饱经风霜。他们出身各有不同。有出生世家子弟,有豪强出身,有寒门出身,更有从底层一路攀爬而上。可他们相同的是…他们都经历过鲜血,都经历过刀和剑的洗礼。他们不是内郡娇生惯养,沉沦声色的世族子弟。他们不是欺软怕硬,以欺民为乐的豪强子侄。他们和他一样,是渴望以匈奴血洗清仇耻的大周人!看着众人,朱正再次握紧腰间宝剑,威严浮现在眼中,怒声喊道:“时机已到!”朱正拔出佩剑,立于身前,眼眸之中杀意浮现。“随我集结军兵,准备出城,讨灭匈奴!!!”“诺!!!”诸将拜首,鱼贯而出。片刻后。“呜呜呜——”“咚咚咚——”整座金城内,彻底的沸腾了起来。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与战鼓声交织在一起。无数顶盔掼甲的周军甲士踏着急促的步伐,跟随着自己各自的将校,汇聚在旌旗之下。奔雷般的马蹄声,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奔驰在城中的甲士大喊着—“将军有令,出城!!!”“将军有令,出城!!!”“万胜!!!”:()模拟想辅佐女帝被拒成为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