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打断了顾语的思索。“顾语,你是拉肚子,还是又睡着了?”敲门的人在门外询问,“你在里面呆了将近半小时,也该出来了吧。”“…拉肚子!”顾语尴尬地喊道,“我马上出来,再等我一下!”“我得出去了,”朝涂仰彩喊完,顾语又在心中叮嘱小埋,“记得早些把信息重传给我,我好安排下一步的计划。”“去吧,最迟今晚。”“既然我们都尝试交往了,也该给彼此换个亲昵点的称呼了吧。”顾语一出卫生间,便向涂仰彩索要恋人的特权,“叫全名听上去太生疏了。”涂仰彩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回道:“我看你一点都不想和我亲近,叫你全名不正合你意吗?”顾语掀开被子,缩到了涂仰彩旁边:“我哪有不想,难道我前几个月表达的爱意还不够直白炽热?”她塞给涂仰彩的画,都能做成好几本画集了,若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画家,一定会被别人当成以画传情的典范。“前几个月你倒是进退有度,可圈可点,但今天嘛…”涂仰彩开始盘点顾语今日犯下的‘罪行’,“听到我说要和你试着交往,你竟然立马抛下我,冲进酒店订单人房画画,还一画就是两个小时,完全不在意是否冷落了我。”“我也是画手,能理解你突发灵感时的那种心情;但作为你试用期的恋人,我无法接受,你在我和画画之间优先选择了后者的行为。”“假如我同意了与你交往,却每天像往常那样,把自己关在画室或卧室里磨炼画技,只在吃饭时与你碰个面,你也会觉得无所谓吗?”顾语底气丧失,分贝陡然降低:“有所谓…”没在一起前顾语无所谓,又不是恋人,每天能看两眼她都该知足。可恋人关系不同于朋友,如果成为了恋人,待遇却和做朋友时一样甚至更差,这段恋情便很难长久了。“那就记住这种有所谓的感觉,”见顾语惭愧地垂下了头,涂仰彩的声线不自觉放柔了些,“因为我还不想那么快,后悔与你交往。”语毕,涂仰彩轻轻揽过了顾语的肩膀。顾语靠在涂仰彩的左肩上,阖上了眼:“你没有机会后悔了,往后我们会过得十分幸福。”幸福这个词语,已经远离她快要两年了。一事无成,举目无亲,原来也可以拥有幸福。涂仰彩也阖上了眼,享受这宝贵的静谧时刻。半晌后,靠酸脖子的顾语抬起头打破了沉默:“恋人之间要坦诚,也到了我向你坦白自己身份的时候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听了吗?”“看到你刚刚画的那幅画时,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涂仰彩嘴角噙着笑意,“虽然猜不出具体的,但我想,你家一定与美术搭边吧。”她早该想通的,不是业内人士,又怎会连她早期未公布作者署名的画作都弄得一清二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背景雄厚,想调查清某些事情并不算难。“猜对了,真聪明。”顾语的双手朝涂仰彩的眼部伸去,“我家经营着世界上最大的画廊。听家里人说,医疗团队的技术已经成熟了。这幅眼镜,你很快就可以扔掉了。”涂仰彩架在鼻梁上的矫正眼镜被顾语摘了下来。顾语凝睇着涂仰彩闪烁光芒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夸赞道:“还是这样最好看。”观色(十四)涂仰彰近日性情大变,异常暴躁,动不动就发火骂人。工作室的人都不明白,他们的头儿,平日艺术家气息浓厚,自信又不失礼数的新晋优秀青年男画家,为何会突然变成这幅骇人模样。哪怕后天将要举办新作个展,也没见他有多高兴。涂仰彰丧失了吃喝玩乐、伪装本性的闲心,与抓住他事业命门的涂仰彩逃不开关系。自上次涂仰彩来城里如期交画后,涂仰彰便再也无法联系上她。涂仰彰虽在国内美术界有了一定的名气,但他出道不足两年,根基薄弱,远远达不到只手遮天的程度。若失去了消息来源,他就如同无头苍蝇,找不到北了。涂仰彰在这短短两周间用尽了一切手段,搜寻涂仰彩的踪迹,然而涂仰彩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差人代他回老家查探,却无功而返,涂仰彩来城里后就没有再回去过。他联系任职以来老实本分的眼线顾语,始终收不到回信后才反应过来,顾语和涂仰彩其实早就背着他串通在一块了。怪他太过自信放松了警惕,听到顾语跟随涂仰彩一起来了城里,他就该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