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年,是个特别的年份。
这一年,开颜二十二岁,都说是老姑娘了,可金家还是一样,并不是急着给开颜找对象。人家不敢跟孩子奶奶说,觉得爷爷奶奶一手带的这种孩子,怕是老人舍不得。
于是,话说到小蝉这里,“你们实在不能这么留孩子了。这孩子跟她小姑还不一样,她小姑像是她这么大的时候,那都读完大学当干部了……”
“我们叫开颜以后会跟她小姑一样的!”干嘛呀?我们家孩子在我家把日子过的挺好,嫁出去是能有好日子还是咋的?怎么想的?她爸那职位,她找个好对象难吗?急什么?不嫁是不合适,合适了……我家孩子又不傻,不知道争取?
这话把人给怼的,您瞧瞧,这不是好心吗?不是替你家老姑娘犯愁吗?
‘老姑娘’压根不用谁犯愁。
这一年,开颜参加了高考,被ZY美院录取,开年就得去京城报道。
也是这一年,十七岁的霜天也参加了高考,她考上了京城的师范大学,开学时间都差不多。
同一年,长缨在京城参加高考,考上了公安大学。他十六岁因为农场的运动会投掷拿了个第一名,把他安排在保卫科,农场中没人觉得开后门走关系。
为了叫他顺利跳出农场,他爷爷促成了全县各单位运动会,他在射击比赛中拔得头筹。之后又去参加了地区的运动会,一样是射击冠军。
十八岁那一年,顺利的从农场的保卫科,跳到了公安部门。
二十一岁,他父亲工作调动,怕他被戏剧团的姑娘纠缠,将他迅速调离,安排到了银行的保安部门。一年之后,他参加考试,再次考回了公安大学。根据他现在的户籍,毕业后必然分配到京城,这才真的算是扎根了。
还是这一年,农场的喜讯频传。农场的孩子几乎没有在外面闹腾的机会,全圈在学习班学习。他们有一半时间学习M选理论,一半时间参加劳动实践。
农场搞养殖,那就去学怎么养殖。这养殖是一门学问,怎么喂养是科学的。这里面就牵扯到很多知识。比如,溶液配比;配比计算;药品、化学品的应用。
然后农场的福利分配,总共有多少量,多少人。什么人按等级又该怎么分。打着叫他们监督的名义,安排
煕緋
这些具体的事务。又参与奶粉、干菜货物的进出,成本的计算。
他们用的时候没觉得什么,当从实践再回课本,然后就发现其实更好理解,也更简单。
语文的识字、语句、作文,在阅读的时候培养了。
政治这个科目,也在读伟人的著作和报纸上得到了提升,怎么答都不会偏。
这两门只要拿了绝对的高分,剩下的只要不答零分,这成绩就不会太难看。
果然,有三十五个考上四年制本科,有八十三个考上三年制大专,有一百零八个考上本省的中专中师学校。
积攒了十年的大大小小的孩子,在这一年里全都爆发了出来。还有好些没去考,那是因为早早的结婚有孩子了,在家好好上班,哪有心思去考学。
要知道,中专出来那都是干部编制。这意味着什么?
整个县,除了农场之外的全部公社和县城加起来,一共才考上八个,还都是中专生。这么一比就知道农场这个成绩意味着什么,那真的是放了个大卫星。
谁不说农场的领导明智呢?一时间,鞭炮声大的,震动的何止是一个县?
就像是隔壁的美美,鲁立跟王友的那个闺女,这个孩子考到省城的农林大学,当年鲁立没考上,鲁正儒有多遗憾!而今美美一考上,那真的是老怀大慰。
美美给高迪擦眼泪:“我想留校!等我毕业留校了,接你跟姥爷去省城。”反正也退休了,咱就别打搅我妈跟我孙叔过日子了。
高迪怎么能不安慰?
她跟桐桐说这个时候,说起来还是又高兴又心酸。
桐桐知道高迪的意思,省城的农林大学,金寿和枝芳有关系,枝芳她父母更有关系,她就笑:“这话还用你交代!在心呢。”
回去之后,鲁正儒抱怨高迪:“你就不该去问!等毕业的时候看看成绩,看能不能张的开这个口。”
“也没说留校非得是老师!实验员这行不行呢?我觉得也是行的嘛!没有专业能力,就走走行政岗位,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这个人!”
两人在隔壁拌嘴,桐桐在后院能听见。其实,这一届的本科毕业,好单位强呢!农林业部门要人家人家都未必去!留校更是学校巴不得要,只要人家肯留。高校老师清贫的跟啥一样,哪还要走关系?
她只笑,没言语,那是几年之后的事了。走一步看一步嘛!